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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朱色人间(19)+番外

流光道,“你身为厉鬼,来古画之卷,也不会有所谓机缘给你。你又不可能打过我,最后的结局,不过是留在画中,再也出不去。为什么还要来呢?”

月刹从回忆中醒神,看着他,忍不住狂笑,笑出眼泪来!她为什么来?他问她为什么来?!

“难道是为了原谅你,和你重续前缘么?”她柔声细语,娇滴滴的让人遍体生寒,“当然是为了杀你!”

白衣男子叹口气,垂下的目中宽容慈悲怜悯,温柔地看着她。

月刹痛得全身颤抖,弯下腰直笑。她知道,这都不是爱。她百年前爱的那个男人,不是这样冷冰冰的雕塑。

月刹整个人从半空中飞下,带动周围动荡不平的气息,扑向地上的白衣男子。百年了,她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不过是一道神识,难道她作恶百年,还杀不了他吗?

温暖光芒推开朱碧,神圣光芒从脚下向四周散开,流光迎上月刹的招数,和她缠斗到一处。鬼魅之光和神圣之力交手,虽未被完全压制,但想胜,却也不是那样容易。

红色鬼气包裹的月刹,心中眼中,只看到白衣男子冷淡的面容。为什么她被仇恨蒙蔽双眼后,他依然风华无双,甚至压根没把她放入眼中?百年来,她想着他,恨也好,爱也好。却从没想过,他变得这样寡淡绝情。

醒来寂寞三生忘,睡去繁华一梦荒。她整天在想,那个男人,他封她入石中火时,哪怕有一丝犹豫,她也不会怨他。她醒来后,曾经无数次想杀他,百般折磨他。她无数次地怨恨,她爱的男人,为何是无心之人。

无心之人、无心之人——

阴风狂啸,厉鬼哭泣,他站在边缘,轻松躲避她的招式,温和道,“为什么非要这么执拗?”

☆☆☆

“为什么非要这么执拗?”城隍庙中,流光被月刹缠得无法,如此叹息。

被他拥在怀中的红衣少女仰头,决不妥协,“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要你做我的夫君,不然我就杀尽天下人!”

他不喜她如此漠视生命,“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带我离开,那就一定要负责到底。”

“哎。”

“我要你爱我,以男人对女人的心来爱我!娶我,以十里红妆娶我!我可以答应你,不杀戮,不怨恨,不愤怒,只要你的心给我!你的人也要给我!”

“……哎,你真是……”

“你不应?!”

“我应。”

“发誓!我要你用你的信仰为誓,用你的天地大爱为誓。倘若你负我,不再爱我,便让人间成为杀戮场,血染山河,人人受难,你将永世不得超脱!”

“……好。”

☆☆☆

朱碧吸口气,连退数步。那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她倒可以继续看过往之卷的故事。成为人的国师大人发誓为证,他爱月刹,像爱天下一样沉重而深远。

寻常人类发誓后,誓言被破,会不会受到报应,很难说清。

可是流光他不是人,他是神!

他的誓言,是以天地人为证的。宇宙洪荒,都为他的誓言见证。如果他破誓,便会……人间成为杀戮场,血染山河,人人受难,他永世不得超脱。

这誓言……不,不对!

两百年前,便已经是乱世了。今日人间之乱,并不比那时候差。唯一差的,是明城成了鬼城,妖孽横行,明城人人受难,而他——被困在古画之卷。

誓言,只破了一半。

朱碧向身旁打斗的二人看去,流光的白色圣光,一时奈何不了月刹的怨恨之心。可他是神啊,即使现在只是一道神识,法力被大大削弱,也不至于打不过百年厉鬼吧?

唯一的解释,是,他在让着她。

他并不想让她魂飞魄散。

是的,成为厉鬼的月刹,如果死了,便是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存在了。

“流光,你其实,还爱着她?”朱碧轻喃。

刹那间,流光白衣扬起,出手如电,已将月刹折在怀中,如同拥抱般亲密。月刹神色微恍惚,听他在身后淡声,“月刹,我是爱你的。”

月刹僵住,眼泪刷得落下。

☆、第18章 古画之卷(4)

或许变成厉鬼后的年年岁岁,她有很多时间来想,恨,到底有多恨。

无数次,她都想到当年,她还是那个叫月刹的人类少女,跟着年轻的国师大人走过许多地方。他在前面走,淡然自持。而她从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总是觉得不甘,总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总怕他会抛下她。

于是她迎上去,非要他牵着她的手,为此争吵不住。

两百年前的国师流光,温和,好脾气,经常被她弄得脸红,却只笑着摇头,叹口气。

月刹便抿起嘴角,也觉得高兴。她要牵手,要拥抱,要同寝而眠,要亲吻,他全都给。一个生性淡漠的男人,愿意如此迁就她,那就一定是爱了吧?

直到他将她封入石中火。

百年来,月刹总是在不停地想,他到底有没有爱她。她想得头疼,想得不甘心,想得自己也迷失了。她想重新见到他,在杀掉他之前,一定要问到这个答案。

“有没有爱过?”

“后不后悔?”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是带着恨意而重生的厉鬼,她从没想过放过他,她只想问这几个俗套的问题。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想问。如果没有二百年前的流光,月刹恐怕早就饿死,病死,冻死,被人打死了。但无论哪种死法,都没有她最后自己选择的痛苦。

而现在,她什么也没来得及问。他便轻轻拥着她,说,“我是爱你的。”

刻意被封存的久远记忆,全部醒来。月刹却不觉得快活,一点儿也不,她还是恨,更恨。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全身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流光在她身后问,“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那样对你的原因?”顿一顿,“我可以说给你听。”温暖的白光包裹着她,如同治愈之力,竟能让心境平和,不复仇恨。

不复……仇恨?

那个在火中燃烧的少女,那个醒来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那个咬着牙翻山越岭要去找他的女子,那个抱着他的骨骸失声尖叫的女子,那个一刀刀挖掉自己的心挖掉自己的眼的女子,那个变成厉鬼后为非作歹的女子!

红衣女子脸上泪水滚落:怎么会不复仇恨呢?因为你是神,因为你至高无上,便可以让我爱我就爱、让我不恨我就不恨吗?!

身体是我的,灵魂是我的,思想是我的!你不可以控制我,不可以决定我的行为。

月刹喃喃,“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猛地转身,对上他微诧的双眸,笑得阴狠,“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杀了你!”

红衣厉鬼迎上前,“流光!你纵是有千百个不得已,一万个抱歉,你原可以一一说给我听!封印的法术它不是一瞬间完成的,我流着泪求你,你只不言不语。你心怀悲悯,你有圣人之心,我月刹千不如你,万不如你,可至少,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许多事,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你知道的。”

流光后退,面上淡然的神色消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被仇恨掩盖的双眼。当年那个笑得倔强的少女,有颗诚挚的心,久远的,让他总是不敢想。而现在、现在……他想起朱碧说过的,月刹为厉鬼后,在明城作乱,让明城成为鬼城。

他白衣被鬼风吹得扬起,手几次想抬起,封印之术就在手指间旋转。张口欲言,阵法口诀就在嘴边。而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

他轻声,“你那样想杀掉我吗?”

她冷笑,“当然!”

月刹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近,她身上的厉鬼之气,将他卷入其中,他却仍然一动不动,缓缓的,闭了眼。有多恨呢,那就把他的心也挖出来,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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