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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朱色人间(84)+番外

她一把抓住他,气恼道,“你去哪儿?!不许走!”

他怔一怔,“不是只有三天吗?”脸上现出喜色,“难道你们又延期了?我可以继续留下来吃住了?那敢情好呀。”

秦月容被他气得吐血,她在意的东西,他竟然没放在眼中。

那几日,秦月容把酒楼包下来,非要继续和沈夜书比才艺。她心中其实已经服气他,只是不想他离开而已。他似也开始察觉她的心思,便说要走。秦月容只问他,他要去哪里,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家人在哪里……沈夜书冷冷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少女心中气苦,跺脚抹眼泪,不明白平时态度宽和的公子,为什么突然转变得这样快?他心中,很不喜欢她吗?那她也不理他了。

赌气一直延续到秦瑶容来找她,“阿姐,你还不回去呀?祖母说……要给你挑夫婿。”

秦月容愣在原地,咬着唇。她突然,不愿意嫁了。

她跑去找沈夜书,对方正懒洋洋拿本书,看她气喘微微、眸中潋滟,微怔后扶额,“不是找我兴师问罪吧?那天是我态度太坏了,我道歉。”

秦月容站在他面前,俯身,在他脸颊上快速亲一口,站直身子后,红着脸道,“沈夜书,我心中喜爱你,我想嫁给你。”

白衣公子嘴角僵硬,一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确认她不是开玩笑后,他嘴角扬了扬,敷衍道,“唔。”

以后,等沈夜书娶了她后,他才笑说当年之事,“我本想趁夜离开,没想到你一个娇滴滴小姑娘,竟敢跟着我离家出走。你当年,真是吓坏我了,也愁死我了。”

夜色清凉,年轻的妻子卧在夫君膝上,乌色长发如云,散在他腿上,只是笑,不说话。

嫁给沈夜书后的秦月容,素性温柔。但她本来,是个很固执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只消看沈夜书僵硬的表情一眼,就知道对方对自己无意。不过没关系,她喜爱他,自是要为自己努力一番。她总想着,他现在对自己不动心,不过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好。

爱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她对沈夜书一见钟情,却不能要求沈夜书也一眼看中她啊。他生得那样好,性情又爽快,本事又强,见过的美人儿,肯定多得数不清。而秦月容除了是才女,又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又没有让他一眼相中的性情,她有的,不过是对他的满心爱意,纵摧枯拉朽也百折不挠的爱意。

那晚过后,沈夜书离开平阳。秦月容给家中留了书信,也背着包袱,离开了自己住了十五年的家乡。她跟着沈夜书走了很多地方,纵他对她冷言冷语恶言相向,她也从来不回头,只用一双明眸看着他。

少女倔强又沉默地看着他,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那双清亮的眼睛,似看透一切,让沈夜书狼狈无比。

秦月容并不依靠沈夜书,沈夜书在前行,她只远远在后跟着。他夜中住店,她没有银子的时候,缩在客栈马厩草棚也是一晚。当银子花光后,她就去卖字、卖自己的一身学识,甚至到秦楼楚馆去为青楼女子写诗写曲。

想那个时候,同是秦楼楚馆,他在和姑娘们喝花酒**欢笑,而她躲在幕后,为她们编曲弹琴。

沈夜书从来不看秦月容一眼。

她跟着他走南闯北,走了整整两年,他真的从来不看她一眼。

秦月容一直沉默地跟着,当他生病时,当他喝酒喝得吐血时,当他和人动手时,沈夜书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秦月容。有时候,他总是心神恍惚,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一道影子,一回头,她就在。可是她会一直在吗?

经常是一个破庙,两堆柴火,他坐一边,而她坐另一边。再进来躲避寒风的路人看到他们,从来不知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沈夜书觉得很累。这样一个倔强的姑娘,他知道她爱慕自己,知道她不肯放弃自己。他每天睡醒,都要跟自己拔河,情感和理智争斗不休。不能喜欢她、不能留她在身边,不能,不能……他每每看到她,就觉得好累。

于是他对她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冷言冷语。很多时候,他都觉得秦月容该受不了了,但那姑娘只是低头擦一擦眼泪,第二天又继续跟着他。沈夜书心中酸涩——他从未被人这样喜欢过,柔软又顽固,绝对不妥协,让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那次,她遇到贼人,抱着包袱靠在墙头,身上的银钱已经全都给了对方,对方色眯眯的双眼直盯着她。秦月容很是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会喊,“沈夜书,救命!”他一定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只有他能救她。

沈夜书出现的时候,看到那些男人用那样淫·邪的神情看着她,她被堵在墙中央,根本逃脱不了。那时,他只觉得全身冰凉,又一阵阵的怒意从心头升起,冰火交融,苦顿涩然。

他失去了理智,将那些人打倒在地,差点要打死其中一人时,她从后抱住他,惊慌叫道,“沈夜书,住手,他要死了!”

那些人在他晃神一刻拼命逃开,而他转头,细眸含着血丝,恨恨盯着那苍白的少女。她也是大家闺秀,她也是锦衣玉食,却跟着他落到这个境界!

他将她堵在墙头,低头看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秦月容,你到底要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肯走?”

秦月容仰头,看到他眼中的忿然和难过。她抬手抱住他,抱住他僵硬的身子,在他耳边柔声,“我不走。”

“……可你总会走。”

“我不会走……沈夜书,你并不是不喜欢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一直回头看我呀。”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突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先是愕然,承受着唇齿间男人带着酒气的味道,然后觉得脸颊滚烫、呼吸急促,整个人的力气,好像都被他抽掉了。

这才是她和沈夜书之间的第一次吻。

他在她唇齿间辗转反侧,她觉得一阵阵花火从身体中升起。恍恍惚惚中,似听到他苦涩的喃喃,“你要把我逼疯了。”

秦月容的眼泪,刷得就落下来了。她伸手抱住伏在自己肩上的公子,不知道自己听到他的话,为什么这样伤心。

酒醒后的沈夜书,第二天,又成了对她漠然的模样。他在前,她在后,他不回头。秦月容觉得难过,可还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沈夜书,你心中一定也是有我的,可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她也会觉得委屈:为了追求他,她离家几万里,跟他吃了无数苦,可他总不看她一眼。

“没关系,他心中是有我的,总有一日,会接受我的。”

两年中,他让她伤心了无数次,她生病时,难受时,他从来不在。她跟着他到琼州,明明已经到了他家门前,他却根本不提让她进去做客。

☆、第69章 曾经曾经(下)

那时候,粗布衣裳的少女抱着包袱,站在沈府门外,眼前是那道紧闭的大门,身后是无数人古怪的窃窃私语。她双肩颤抖,只固执地站在那儿,总想等他开门,请她进去,喝口茶,说句话,什么都好。

但那扇门,就是不开。

天黑了,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孤独的少女离开沈府,边走边掉眼泪。她不知道,那个她无限爱慕的公子,一直在身后跟着她,看着她,只不让她察觉。

其实许多个夜晚,当秦月容坐在沈夜书床前流泪的时候,他都是知道的。她在他生病时,给他请大夫熬药的时候,他也都是知道的。其实每一次她伤心的时候,他都是沉默地看着,忍耐着。

沈夜书总想,“她一直活得好好的,是不是我的命格,对她来说是破了的?”

他睡不着的时候,偷偷去她房间看她。他坐在窗下,一遍遍地摇着龟壳,为她算卦象。两年时间,沈夜书无数次为秦月容算卦象,却从来没算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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