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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121)+番外

仆从们这却都跟着罗云婳小娘子回陆家去了,这里就剩下陆昀和罗令妤一前一后地站着,眺望那长檐车缓缓出了巷子。眺望的时候还好,罗云婳一消失于两人的眼底,罗令妤见陆昀转身,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罗令妤:“……”

当即尴尬。

看陆昀负手向前出巷子,罗令妤想了一下,厚着脸皮跟上。脸却滚烫似烧,不断地想起自己先前说的那番什么喜爱他之类的话,陆昀心中还不定怎么美呢。罗令妤悄悄仰目,看他那小白脸,心中又颇为不忿。

罗令妤干咳:“之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我那都是脱身之计,哄骗范郎的。”

陆昀脚步一顿。

然后侧过脸看她,学她说话:“那我说的话妤儿妹妹也别当真啊。都是脱身之计,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不是么?”

罗令妤:“……是。”

心里略微憋屈,早知道她就不多废话了。

闷闷不乐地走一会儿,到巷口前,陆昀停了下来。罗令妤从后一头撞上去,感觉到郎君身子一僵,她连忙捂着鼻子往后退,察觉陆昀回身。罗令妤才要开口道歉,就见他眼睛向下移,不动声色地瞥过她脖颈下的胸部。

罗令妤:“……?”

陆昀这个假式清高、真登徒子,他又看她胸!

心中难说是什么感觉,只是绵绵酥酥的,她并不能分清是欢喜多一些,还是羞意多些,抑或是不甘。

她盯着陆昀发愣时,才知道陆昀为什么停步。原来扑棱棱,一只鸽子从半空中盘旋着飞下,陆昀手伸出,那只鸽子就攀着郎君的手臂落了下来。陆昀从鸽子的腿上取了一张纸条,纸条是陈王给他的。刘俶告诉他,陆二郎已经寻到人,并无大碍,他可放心。

到这会儿,陆昀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彻底松落。他大喜,连笑三声:“……太好了!”

心情畅快下,让他回身看身后那发呆的女郎时,也觉得女郎满身可人怜爱。陆昀招手:“令妤,过来。”

每当他叫她“令妤”时,罗令妤都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她沉入他星子般的眼眸深处,懵懵走过去,看到陆昀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他笑得她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却也不自禁地跟着他一道开怀。

陆昀含笑问她:“今日的及笄礼,你是没法及笄,好好过了。不过却可以从其他地方补救。妤儿妹妹觉得我领着你游山玩水,看看星星放放烟火如何?”

罗令妤微羞涩:“好呀。”

陆昀眼中笑意加深:“抑或我领你逛街去,给你买漂亮的首饰,新到的成衣,西域的香料?”

罗令妤:“……!”

目中带着星辰,她仰望陆昀,笑出了声,点头:“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不知道比刚才礼貌而客气的“好呀”真实了多少倍。她非常的庸俗而真实,文人雅士的乐趣只是身外物,比起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喜欢打扮得最漂亮,穿最好看的衣服,用最好的香料……

陆昀又道:“再送你些钱财,当你生辰日的礼物如何?”

罗令妤面颊酡红,真情流露:“雪臣哥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陆昀:“……”

被逗笑。

伸手捏着她的脸颊,恨铁不成钢地狠掐了一下。她就如充着气的橡皮娃娃一般,他捏她一下,她就叫一声,同时睁大美眸瞪他。陆昀叹:“……真是个拜金的小妖精。”

他颇有些认命感——罗令妤的品味,这辈子看来是改不掉了。

庸俗,小气,功利,自私……随便就能数出她一堆缺点来。然而、然而……他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一般。竟不能忍受见不到她的时候。

陆昀勾了下她的肩:“走吧。”

……

他觉得自己离不开她。

然六月十九日,是梦中陆昀与罗令妤的劫数。自这一天起,他只私下与她见过一次,还不和。之后时日多久,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与那人定亲成亲。她离开了他,再未回头。

要到很久后,他才能写下“纸短情长,然情不寿”。

……

六月十九日,衡阳王府诸人已去,内舍中煮着茶,隔案而坐的,只有陆二郎和衡阳王。

看到对面少年郎颓然的身形,陆显微微失神,想到了不久之前,他就在同样的地方见过刘慕。那时候两人还能好好说话,谁想到没过多久,刘慕就想杀了他呢。陆显低下头,叹口气:“……你现在知道,杀了我,你也讨不了好处了吧?”

刘慕冷着面,不吭气。

陆显:“不说你现今只是一个郡王,即便你、即便你此时已经为帝,杀了我,你依然得不到多少好处啊!”

“为帝”两个字刺激到了刘慕,因刘慕与陆二郎最开始的矛盾,便是这两个字。刘慕锐利的目光猛地扎过来,陆显无知无觉一般,继续说道:“世家之间通姻,利益相关。你动了我,陆家便不会放过你。朝上官员九成以上是世家子弟,又都与陆家或多或少是姻亲。你得罪了臣子,臣子处理朝务不用心,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然后便是双方争斗……”

断断续续的,他将自己梦中梦到的那些事说了出来。那虽然是梦,却十分清晰,历历在目,让他辗转难眠不能忘。

衡阳王一心恨世家权大,拖累了朝政。然在如今情况下,寒门无法崛起,皇室还得继续用世家。皇权和世家的平衡,在现阶段无法打破。一经打破,必然两败俱伤。

陆显伤心道:“……你看,你是皇帝都落到那般下场。你现在只是一个郡王,又能讨得什么好去?”

刘慕:“……”

刘慕觉得这个人真的病得不轻。

他冷冰冰而客气道:“陆二郎,你在伤心什么?难道我还真的当了帝不成?”

陆显:“……”

觉自己简直对牛弹琴。

他胸口伤势隐隐发痛,他抹了把脸,语气诚挚道:“……我说这么多,是想说,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你怎么对陛下,想如何拿到那个位子。我只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而已,只是担心你激发皇权和世家的矛盾而已。但我并不会去告发你……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缘故,我会当不知道的。”

“只希望你能重新认识现在的世家。”

刘慕其实并不信他的话。

他语气怪异地重复:“你……当真不会告发我?”

陆显叹气:“谁做皇帝,对我有什么区别呢?我出身陆家,一个士大夫而已。我自小被教的是家族利益,皇室争斗,我真的不在意。”

这话,衡阳王倒是信了。确实世家从来只重视自己的利益,家族子弟只为世家的利益牺牲,其他的,世家并不关心。哪怕整个国家倒了,世家想的也是自己。

刘慕嘲讽地一笑。

实则到这一步,他也已经走投无路。除了相信陆二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下,他已经无法再杀陆显一次了。

沉默片刻,少年郎能屈能伸:“那是我之前误会你了,误杀你,我与你道歉,希望陆二郎不要跟我计较。”

陆显抬头,意外地看他一眼。

刘慕唇角噙笑,身子微微前倾:“如此一来,陆二郎的意思似乎是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陆显抗拒道:“并不是……”

刘慕却根本不听他虚弱的拒绝,只眼睛黑沉地盯着他:“那你不告发我的秘密,可与我击掌为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他伸出了手。

陆二郎陆显望着少年衡阳王伸来的手,看了半天。他微迷惑,又心里怅然。虽然迟钝些,但陆二郎当即察觉少年郎的小小心机,还是想与他绑在一条船上。其实两人不是一条船……然而,若是这样能让刘慕放心,那就给他信赖又何妨?

陆显慢慢伸出了手,与刘慕合掌而拍。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陆显给了衡阳王承诺,衡阳王的心情畅快了些。此年代的人,还是十分重视承诺的。若是做不到的事,他们宁可拒绝,也不会起誓。陆二郎既然与他起了誓,那便说明陆二郎暂时不会与他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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