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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194)+番外

陆二郎陆显立在士大夫列队中,看自己的父亲左相、世家郎君们一起说着战事,讨论是下旨让停战,还是下旨让陆三郎回来。陆家对陆三郎的折腾不是那么在意,建业中陆家已经名望高,陆家不需要自家的郎君去战场上拼命。但是那些人要完全压住陆三郎,陆家就不太高兴了——自己家的郎君还没在北方作出成绩呢,召回算是什么意思?陪你们玩乐么?

陆显听得焦急无比,头晕无比。这局势,和他在梦中看到的,轨迹越来越重合了啊。真怕他们讨论到最后,做出了和梦中一样的决定,让陆三郎回来,不给兵马不给粮草,三郎又不肯乖乖回来,被这些人的谗言拖死……陆显心中再次埋怨三弟: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为何我完全看不出来你的影响在哪里!

陆显着急中,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陆三郎的好朋友,陈王刘俶。是了,这些人各怀鬼胎,但陈王不是自诩是三弟的好朋友么,在梦里,陈王也是帮三弟说话的啊!

陆显连忙跟列队中的刘俶使眼色,希望刘俶怒斥北国使臣团,提出有利于陆三郎的建议。

但是刘俶似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这位郡王面色平淡,随意地参与了两声讨论。他确实建议朝廷不易大动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陛下该给北方将军、陆三郎他们最大的自主权。他这样说,自然引起北国使臣团的反驳——君令大于天,将在外,岂能不看国家的局势,不听陛下的安排?

刘俶说的话极少,陆显急出了满头汗,也就看这个公子慢吞吞地说了两句话。而且当被使臣团群起而攻之时,刘俶就不说话了。

他竟然就安静地听着,不发表意见了。

陆二郎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要抽痛了,看到此,差点背过气去:“……”

陈王殿下的识时务之风,事情不利于己就不再多花心思于言语上争斗的风格,陆二郎陆显是习惯不了了。陆显不知陈王在想什么,下朝后,北国使臣团忙着偷偷和其他皇子接触,陆显则急忙忙地追上陈王。

百官出宫。

刘俶被陆二郎追上,头痛了一下。陆昀的这个哥哥分外单纯,自己又口吃,自己实在不想跟一个单纯的人多费心思,多说话。话说多了,他口吃的秘密就暴露得快了。陈王直接开口:“二郎寻我,是要议你与家妹的婚事么?”

陆显:“……”

他烦躁的:“不是。”

父母长辈尽在乱折腾,他现在哪有心情说亲,他巴不得自己再多做两个梦帮三弟。然而可惜,他近日都没有再做梦。陆显不安下,找上刘俶,要详细和这位郡王商议,讨论如何帮三弟。

谁知刘俶实在过分,刘俶甩了袖子,道:“除了家妹的婚事,孤与尔不熟,你我不必谈别的。”

陆二郎:……陈王原来是这么难说话的人?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陆二郎踟蹰,他实在不愿在此时谈婚论嫁。可是他又想要陈王相助自己弟弟,自己弟弟不努力,只能自己帮一把。陆二郎犹豫一路,追到了陈王的府邸外,他徘徊踱步。守门的小吏用怪异的眼神看这位陆二郎,看他到底是要在陈王府门外散步,还是要进去——

良久,陆二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认栽了,捏着鼻子红着脸:“告知你们殿下一句,我是来谈婚事的。”

……为了能进陈王府,能巴上这位并不比衡阳王好说话多少的陈王,这门婚事,陆显认了。

第107章

往来书信不绝,在北方战乱连城、汝阳更是几近沦陷时,建业朝堂却发来了言辞激烈的旨意——诸郡停战,以备和谈之需。

北国使臣团在建业煽风点火,说动沉迷美色的老皇帝,再在本就不愿出钱的各大世家中游说。世家彼此有矛盾,例如前些日子才因为住在陆家的表小姐罗小娘子被流民堵路一事,那流民是陈娘子陈绣收留,这便引起了陈家和陆家的一些说辞;只是影响不大,彼此道歉赠礼后,就收了场,然而彼此心里怎么想,就不知了。而世家的这种不大不小的矛盾,正好给了北国使臣团攻击陆三郎的机会。

让北方停战以待和,已经是北国使臣团使了浑身解数才得到的结果了。

这旨意发到北方,诸郡皆怒——敌军已攻至城下,如何停战?一旦停,岂不满盘皆输?

正是这个时候,陆三郎的书信发送到了诸郡:继续战。粮草、兵力,陆昀来操心即是。

陆昀早已知道建业朝堂做不出多有魄力的事,对好奢好享乐的士大夫来说,北国愿意给好处,他们根本不愿打仗。但即使没有陆二郎的梦,身在北方,陷在局中,陆昀也看得出北方一旦兵退,北国军队挥师南下,整个南国都保不住。

陆昀一直在写信,向陈王要粮,说服诸郡不能退,向北方几位声望极高的名士详细说明此间情况。

北国说南国先开战,先毁约,才造成和谈进行不下去;陆三郎给几位名士的说法,重点则是在北国使臣团分明已入建业,北国大军却攻打汝阳,北国毁约在前。而至于南阳那边魏将军的先开战,既发生在南阳外,又是偷袭,就不必多说。

……

林林总总,事情繁多。

雪停后,驿站的清晨,陆昀就坐在朝雪的窗下几案前开始写信。随从进进出出,不断有信送来,不断有信发出去。

陆昀给几位名士写信时,忽而一顿笔:若是此时不是在陪罗令妤,他当不是在给几位名士写信,而是亲自去拜访名士了。

不知在陆二郎梦中,自己此时在做什么?

陆昀沉思时,忽听到舍中屏风后有点儿窸窣的声音,想是某人醒来了。

“郎君……”随从还要继续汇报各方情况,被陆三郎抬手打断。

陆三郎嘱咐一会儿再谈公事,待随从躬身退出时,他顺便嘱咐让小吏送早膳进来。随从心里觉得奇怪,等出了舍、站到了院子里,看到天地间的茫茫大雪,才反应过来:咦,不是已经到下午了么?怎么郎君才要吃早膳?莫非是那位女郎……

随从心里猛跳,连忙收心,不敢多想。

而屋舍中,陆三郎将桌案上堆放的书信收好,才起身。他穿一件家常旧袍,襟口松松垮垮,长发也只束了一半。郎君慢悠悠地绕开屏风入了内室,其闲然安适状,出奇隽冷而秀致。

陆昀看到床帐被牙钩悬起,床上女郎艰难无比地伏着身,长发如瀑散,落于她青青紫紫的手臂上。而她好不容易将掉到地上的铜镜捡起来,又拥着被,拿着镜子对她的脸照来照去。

女郎拥被坐床,还在辛苦地拿笔画眼角的斜红妆。

陆昀进来时,正看到她眼尾如贴桃花一样,妆似伤痕,颜色由浅红转向鲜红……陆昀忍俊不禁:“妤儿妹妹真是好雅兴,刚睡醒旁的不管,先管自己的脸。妹妹真是贴心,专门化妆给哥哥看。”

罗令妤:……修饰面容,向来是她最关注的一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似又在笑话她。

罗令妤冷着脸不吭气,心里对陆昀充满了怨气。昨夜里她都那样求他了,他还不收敛。今天醒来后,身上全是痕迹……让她暗恼不已,不想见陆昀。然这个人次日见她第一面不是怜惜她,而是奚落她爱美,罗令妤就忍不住反唇相讥:“……这里莫非是南阳诸葛庐么?诸葛先生真是日理万机呢。”

她讽陆昀这不出门而写信不断的行为,效仿前代名士,南阳的诸葛子明先生。可他哪里比得上人家大儒?

陆昀却是不怒,反而听她说话后,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叫了一夜,声音哑了?”

罗令妤:“……!”

陆昀再扫她一眼,观察敏锐的他笑意加深:“难怪刚醒来就要画妆,原来不光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

罗令妤气得,再忍不住,手里的镜子一把砸过去——这是谁的错!色痞子,事后还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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