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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197)+番外

现实中所见的周子波,则是秀致尔雅、虚怀若谷的名士之风。少年郎君俊俏,一如时下所有被追捧的美男子一般。他虽清瘦,然眉目间的英气、大度,举手投足间洒脱的胸怀,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女气。

陆二郎觉得眼熟,然他没有认出眼前的周子波,正是他梦里的周扬灵。

他尚没有认出,从未见过周扬灵的陈王刘俶,此时虽产生了些怀疑,却依然觉得自己在痴心妄想——如周郎这样……如周郎这样的俊才,自己在奢求什么呢。

心里起疑,刘俶让人去宜城查,周潭是否有个弟子叫周子波。随从要去时,刘俶又多加了一句,周潭的女儿周扬灵,是何性情的人,是否有可能、有可能……陈王没说下去,让迷惘的随从自行摸索自己话外之意。

然无论查出的结果是什么,这两日,受陈王门下的幕僚一致认同,周扬灵是要悄悄离开建业了。她打算先南下,取了父亲门下所捐凑的粮草;之后绕路北上,与可能有的追杀玩一出黄雀在后的游戏;最后平安到南阳,相助北方军士。

此一路情形多变,需周扬灵随机应变。周扬灵与人讨论相关事宜,定好了行程。走之前的一日,她特意登门陆家,见了罗令妤的亲妹妹罗云婳一趟。罗云婳小娘子依依不舍地托她为姐姐带信带礼物,要周郎问问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娘子怅然,揉眼睛时眼圈微红:“……我从来没和姐姐分开这么久过。她在时我嫌她总管我,她不在我又担心她,怕她惹事。”

周扬灵揉她的发,与小娘子说话时不是对小孩子的那种哄骗,而是像与大人对话一样态度诚恳:“定不负婳儿所托。”

罗云婳一愣,诧异地仰头看了这位眉目温润的郎君一样,有些懂当初为何有段时间,姐姐会对这位郎君心动了……周郎温柔,涵养甚好。

待周扬灵忙完这些,驱车回到周宅所在的巷子,月凉如水,夜色已深。劳累一日,次日要远行,难免精神不济。然周扬灵在巷口下了车,缓缓与小厮一道步行回府邸时,却看到两边高墙如压,夜光幽蓝,一位面容秀丽的郎君皱着眉,在她府门外徘徊来去。

陈王刘俶在周宅外踱步,眉头蹙着,脸色时青时白,仰头看从墙头长出的树荫时,仰起的脸上神情,专注又迷茫。

直到身后一道温和声音诧异响起:“殿下?”

刘俶一惊,回头便看到周郎。他脸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傻事。在周郎温润的眸子望来时,他脸色更白,却也一下子涨红。他沉默半天,轻声:“睡、睡、睡不着,散散步,就、就、就到这了。”

他是放不下她,几番犹豫,明知不该,却还是过来了。

而说完话,刘俶就自嘲一笑:一和周郎说话,他就像傻子一样。

然而周扬灵并不嘲笑他,小厮叩门时,她还邀请他是否进去喝杯茶。陈王却往后退开,看周郎如看洪水猛兽一样,仓促摇头。周扬灵眼波微动,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既然他不进来,她拱手告辞时,陈王又在背后鼓起勇气:“明日,怕,被政敌,看到,我、我不能送你……你、你小心。”

周扬灵温和的:“是。多谢殿下关心。我在建业受公子照顾良多,此次自该回报公子。且我政见与公子相同,自然愿意相助陆三郎。”

刘俶心不在焉地点了头。

周扬灵便再次告别,然她又再一次地被身后的人喊住。往往复复,一而再再而三,冰雪聪明的女郎意识到了什么。最后一次转身看向身后青年时,她被陈王拽住的衣袖,袖中手腕分明僵了一下,只陈王沉浸在自己难堪的心事中,不能察觉。

刘俶沉默地从袖中取出一方雕着木兰的檀木小匣,匣子打开,里面安静地放着一个香袋。

刘俶短促地、勉强地笑了一下,手指那香袋时,都几分无力:“开、开善寺大师来宫中讲佛,我母亲,求的。我,多拿一个,给、给你。里面,有大师给的符,你,不要拆。不然,不灵。”

周扬灵接过这个香袋,手指擦过香袋上所绣的花草。绣工粗劣,线头布料却上等。她一摸之下,就猜出绣这香袋的人,是出身极高的贵族女。只有贵族女,因不以此为谋生,才有可能有这般差的绣工。配合陈王的话,答案呼之欲出,这香袋,是陈王的母亲绣给陈王的。

他母亲求了香袋给他,他却拿来给她?

周扬灵平静的心湖上,春水生花,涟漪荡起。在刘俶凝视下,她伏身,向他拜了一下,低声:“多谢公子照拂。”

一道门,在二人之间关上。

刘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板,面容清秀,睫毛甚长,他沉静地看着门中的那个人。如以往每一次一样。压抑着心事,藏匿着心事。然这一次又和之前不一样,当他看着周郎时,周郎没有转身。周郎衣袍翩扬,立在门中,同样看着他。

“砰。”门彻底合上。

那若有若无的、欲说还羞的心事,被巷中凛冽秋风一吹,轻轻散开。

隔着一扇门,刘俶靠在墙上,低着眼出神。

周扬灵站在门内,漫不经心地摩挲香袋时,发觉香袋的口已被封住。她迟疑了下,还是让下人取来剪子,拆开了这个香袋。拆开后,香袋中的药香、花香扑面,而她翻开香袋,四处寻找。没有所谓的法师给画的符,反而是红红一颗相思豆,摊放在女郎白净的手心中——

原来他母亲不是求了符来保佑他,而是做了香袋,想让他送给心仪的女子。

俯眼望着这颗相思豆,周扬灵指尖轻微地颤了下,心脏不合时宜地抖了一下。

慢慢地靠着墙,女郎握紧手中相思豆,刹那间听出那没有说出口的心事,洞察那人为何这样相助自己。夜深露重,在门外徘徊,那人又图什么。正是那句不当其时、正当其心的话——

心悦君兮,既盼君知,又怕君知。

……

一墙相隔,心事难言。

然不合时宜的,周女郎蹙眉纠结:陈王到底是倾慕她,还是……有龙阳之好?

……

建业周扬灵告别之时,北方战乱之城间,陆昀和罗令妤已经上路,返回南阳。汝阳战事交给衡阳王来顶,陆昀迫切地需要回到南阳,好与汝阳之城战相配合,共同歼敌。赶着行程,马日行数十里,夜里仍宿在官方驿站中。

罗令妤因身体不适,早早入睡。

陆昀例行批改政务,写信回信到深夜。夜深了,回到房舍中,掀开床帐看到帐中安睡的女郎。春夜下的海棠一般,长发凌散落在枕间,埋于锦衾一半的脸颊因睡熟而绯红。那样凌乱的、无知无觉诱人采撷的美。

陆三郎喉结滚了下,难堪地侧了脸,放下了帐中。他看到她这样,就忍不住心荡。然他不该孟浪至此——她被他弄的伤处还没好,她腿又痛;且公务甚忙,陆昀仍忌惮着,怕她在不该的时候怀孕。

他暗自后悔,那日鬼迷心窍碰了她,食髓知味、不能忘却,现在想来,并非什么好事。

陆三郎狼狈地离开屋舍,回去了驿站为自己安排的房间,洗漱后,他意识过度清醒,因一门之隔、总想着某人,他彻底睡不着。陆昀干脆煮了茶来喝,顺便传唤随从,继续办事。

晚上都没法安然睡的随从苦不堪言,睡熟的罗令妤也不知陆三郎居然亲手烹茶,她可从未享受过他煮茶的待遇。

半夜里下了雨,推开窗,之前那场雪后,冬日慢慢到来,窗外已无了多少绿意。陆三郎靠窗而坐,听着雨声沙沙和炉上茶水汩汩声,随从进来:“郎君,范郎被带来了。”

……

时隔数日,背着罗令妤,陆昀终于弄清楚了罗令妤被掳一事背后的故事。他怒不能抑,自不能放过范郎,也要质问南阳范氏是何目的。写信去南阳,范家理亏,自是退让认输。让陆昀意外的,是那脾气执拗的范四郎范清辰,这一次都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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