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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276)+番外

刘俶瞥了他一眼,他面上做着“孝子”,自然也没有非拉着赵王,因北国公主一人之言就要杀赵王。

公子们略微放下心:五公子性情温和平顺,现在朝廷听他的,好似也没错?

而赵王发着抖,努力和其他公子们暗示:你们这些笨蛋!你们都被他骗了!救我啊,快救我!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刘俶外表之清秀文弱,性情之沉稳端正,给人以错觉。他从不发怒,从不感情用事,他多年在建业经营出的无害形象,在这时麻痹了所有人。诸人都知道老皇帝是被气病了,但无人觉得这和陈王有什么关系。

无人知道,陈王在一步步杀自己的父皇。

他和刘慕不一样。

衡阳王知道皇兄要杀自己,反抗激烈,暴躁易怒,他不敢相信,对感情始终抱有幻想。直到那幻想最后被老皇帝打破。刘俶不一样,刘俶从没得到过什么父爱,他想得到的,从来靠的是自己的谋算。既和陆三郎心照不宣,这条路走下去,刘俶就不会犹豫。

出了宫城,刘俶遇到等候他的陆三郎陆昀。陆昀向他扬眉,目有疑问之色。刘俶颔首,示意一切按照计划而来。

陆昀叹:“我便知,只要你下定决心,这些事就不必我操劳了。”

刘俶没多说什么。两位郎君不上车马,而是绕着宫墙缓缓行走。刘俶问起另一事:“你,真要保下,越子寒?非我族类,你不怕他生异心?”

陆昀淡声:“给婳儿一个玩伴而已。小婳儿现在难过得厉害,还不敢跟我和她姐说……小孩子嘛,非必要的,自然要宠着她一些。她高兴了,某人不也会高兴?若越子寒真不听话,我有一万种方式让他消失。”

他素来有此手段,刘俶也不多为他担心。刘俶只问:“你确定,罗,小妹妹,能让越子寒开口,指认赵王?”

陆昀勾唇,似笑非笑:“试一下嘛。还能从中看出他品性,看此人可留不可留。难道我要带走他,阿蛮还要恼我不成?”

刘俶瞪了他那副顽劣模样一眼,摇了摇头。刘俶低声:“我岂会恼你……三郎,雪臣,我永不会恼你。我,没有旁的朋友,我只和你要好……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我之交,永不相负。”

陆昀淡声:“那也不一定。坐上那个位置,很多东西都会改变。若真有你我为敌那一日……”

刘俶:“我对你,退避三舍。”

陆昀:“……!”

热风从身后拂来,他突得停步,扭头,眸子骤缩,看向旁边那秀丽青年。

两人已远离宫城,走到街巷间。站在石桥上,桥下湖水碧波金光灿灿,水光拂在二人面前。夏风干冷,两人衣衫被风吹皱,袖子拂在一起。刘俶缓缓看向陆昀,二人视线对上,刘俶露出一个笑。

侍从们隔断人群,桥上只站着他们两个。刘俶伸手握住陆三郎的手,轻声:“我若是帝王,你就是侍中。”

“你会是我唯一的侍中。”

“若真有,你我,执戈相向的那一日……我效古礼,对你退避三舍。”

“三郎,我不负你……你也不要负我。”

碧天如水,金阳青石。陆昀望他许久,浮起一个笑。他淡淡说了一声“好”,抬手,与陈王刘俶连击三掌,共立盟约。

二人相视一笑。

……

当日晚,老皇帝在宫中备受病魔所扰,大司马寺外,停下一长檐车,年少的小娘子罗云婳,穿戴红色兜帽,走进府衙。

因陈王提前交代过,罗云婳一路前行,未受到阻拦。大司马寺森严威压,小女郎纤细而瘦弱,行在黑夜中,似随时会被府衙吞没掉。罗云婳蹙着眉,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心中则想着姐夫说的话——

“越子寒是你故交?那去给他道个别吧。”

罗云婳没有求陆三郎,罗令妤知道了她认识越子寒,罗云婳也知道了越子寒是一个重要人物。竟掳走皇帝……这样的大罪,她如何能让姐夫为难呢?何况大司马寺刚弄丢了衡阳王,老皇帝病重不起……站在牢门外,看着里面盘腿静坐的少年,女孩儿也仅是目中噙泪,哽咽难言。

他衣衫褴褛,身上全是伤口,闭着眼,颜色苍白。她却想到那一日,自己和陆四郎被流民所围,越子寒是如何从天而降。

罗云婳啜泣:“子寒哥哥。”

牢狱中闭目的少年刷地睁开了眼,眼中亮色一起,凌厉明亮,看向那牢外哭泣的少女。罗云婳泪眼濛濛,轻声:“我不能救你,你是敌人……”

越子寒喉中微梗,轻声:“……我知道。”

罗云婳:“所以我给你备了些好吃的……子寒哥哥,你别怪我……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少年少女隔栏而望,沉默下去。

罗云婳并没有怪越子寒隐瞒身份,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但她态度也很坚决,她可以为他去求情,但她不会去那样做。自来姐姐罗令妤对她的教导,让她成为一个品性高洁的人。善良,但在大是非面前,绝不为难别人。她心中对越子寒有好感,她有机会来见他,送吃送喝,可也只是默默掉眼泪,不肯多说一字。

越子寒心脏骤痛。

小女孩儿在他眼前掉泪,脸色苍白。他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她,她那样天真纯澈,对他笑得那样好看……

而他到底有什么,是必须沉默的,反抗的?

越子寒身子颤抖,闭上了眼。

以为少年闭眼是厌恶自己,罗云婳目中黯黯,强颜欢笑。

……

当晚罗云婳走后,人在大司马寺中,陆三郎和陈王对坐下棋。

二人收到消息:“越子寒愿意开口,说出北国的计划阴谋,同时指认赵王。”

上峰死后,越子寒是这批北国细作中地位最高的。他知道的内幕,远比一个北国公主多得多。他若愿意开口,赵王定再无翻盘机会。

陈王叹道:“竟让你说对了。”

陆昀将手中黑子一撒,身子后倾,戏谑道:“自然。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本就对北国归属感不强,只要有诱因,自然……”

英雄难过美人关。

刘俶晃了下神。

陆昀:“想什么呢?”

刘俶睫毛轻微颤扬,突然问:“名士周潭……快到建业了吧?”

陆昀挑眉。

一下子便知刘俶在问的,其实是——

他心中爱慕的那女郎,周扬灵,是否快要到了?

不知,当日周潭定下的,陈王与周扬灵的婚约,那位女郎,是否、是否……愿意践约?

……

恰时周扬灵随父入建业,离建业城,也不过剩下两日距离。

第149章

陆昀略微头痛。

六月十九,是罗令妤生辰,到此一日,她便满十六了。

去年罗女郎在十五及笄生辰上的饮泪啜泣让陆三郎印象深刻,无论如何,陆三郎深深记住了罗表妹的生辰。为她在这一日尽兴,陆昀花了许多力气。不只陆家人和建业士族男女们都来为三少夫人庆生,晚上陆昀还为她在秦淮河上放了整整半个时辰的烟火。

再送了她大礼。

夫君这样讨好她,罗令妤面容绯红,满心激荡。到晚上烟火在秦淮河上放完,整个建业的人估计都知道今日是陆三少夫人的生辰了。哪怕厚颜爱奢、虚荣好显摆如罗令妤,都禁不住惭愧,在陆昀怀里羞红了脸——想她不过十六岁,陆昀这生辰办的,好像她大寿一样。

夫君这样上道,对她这么好,夜里服侍陆三郎时,罗令妤自是使劲手段讨好陆昀。妖精一样的美人在怀中吟哦,一身香汗,随他摆弄,陆昀尽兴无比。事后怀抱着妻子洗浴后,夏夜有些热,两人一时睡不着,陆昀便干脆铺了竹簟席子,和罗令妤在庭中竹林外赏月。

气氛甚好,罗令妤非要表示一下自己并非那般功利之人。明月冷竹,烟拢重茵。女郎窝在郎君怀里,晃着手臂,给陆昀看自己手上的琉璃臂钏。陆昀眸中含笑,听罗令妤笑盈盈:“夫君其实不必为我置办这么大的生辰宴啊。惹得人笑话,说我小小年纪,不知分寸呢。雪臣哥哥送我这么好的礼,我记得最深的,还是你去年送我的琉璃臂钏。再好的礼物,也比不上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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