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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99)+番外

在梦中,世家大都心知肚明老皇帝是中丹毒而死,他们对新帝的决定,自然拥护……

但如果,那送进宫的道士,其中有刘慕送的呢?更或者,老皇帝之所以中丹毒而死,就是刘慕送进宫的那批道士唆使导致。刘慕不曾亲自动手,但他利用他皇兄对道士的好感……

现实中,刘慕盯着这个突然不说话的陆二郎:“怎么了?我送道士进宫,有何不妥?”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郎君,面上笑意很古怪,手指扣在膝上。少年郎虽坐姿看着随意,但腰杆已经挺直,他浑身肌肉紧绷,是一个待机而动的姿势。似稍有不妥,他就会立刻动手——

陆显背上出了层汗。

蓦地想到,今日是他来了。

若是来的人是罗表妹。

罗表妹孤身来建业,人生地不熟,偏偏又聪敏机灵。若梦里的时候,罗表妹撞见了刘慕的这番心思……她焉能活着离开这里?那刘慕要娶罗表妹的心思,就不仅仅是表面的意思了。罗表妹嫁不成他三弟,也不只是小儿女的吵闹问题了……

刘慕再次不耐烦地问:“陆二郎,你发什么呆?”

“无事!”陆显一下子回神,他尽量自在,笑容却有些僵。

刘慕深深凝视他,搭在膝上的手指曲着动了动,他慢悠悠转开了话题。

待陆二郎后背汗湿地离开衡阳王府,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是丝毫不减。出了王府,回到陆家,心神恍惚地出神了两个时辰,陆二郎仍然心中不安。证据不能单靠猜,定要有所佐证。陆二郎迟疑下,还是招了仆从过来:“你们快马加鞭去太初宫,拦下衡阳王府送进宫的那几个道士!用我们的人替了他们,别被衡阳王发现。你们把人带到隐秘处,我要审问那几个道士……”

半个时辰不到,负手立在自家府宅中看院中风景的刘慕,得到了下属犹豫无比的通报:“公子,您所料不错,陆家真的偷派人去太初宫了……”

刘慕阴着眼。

他淡声:“奇怪……我倒要看看陆二郎想做什么。难道他真的知道那几个道士有问题?他那么蠢,都能看出问题?他凭什么怀疑我?难道我在他面前露出破绽?还是衡阳王府有陆家的眼线?”

他凌厉的眉眼瞥向自己的下属们,下属们悚然一惊,浑身冒冷汗地跪下喊冤。但刘慕只是沉沉看着他们,不置一词。六月暑天,下属们身上的汗流了一层又一层——自那日公子归来,对他们便百般不信。公子脾气似越发暴躁,看他们的眼神越发阴沉……

真怕有一日公子再也忍耐不住,对他们下手……

满心惧怕!他们该如何是好!

……

罗令妤自然不知她的二表哥为她避过了一劫。她没有陆二郎那样显赫的身世,让衡阳王投鼠忌器。如果去衡阳王府的人是她,她未必能如陆二郎那般全须全尾地归来。罗令妤近日忙碌的,一是自己脂粉坊的账目,二是陪陆三郎养伤,照顾行动不便的陆三郎。

她的脂粉坊渐入正轨,许多不懂的都要她捣鼓。偏她心强,不肯承认自己不如人,背后自然花大工夫研究。她的脂粉坊运行不容易,陆三郎也不是好打发的人。这样日夜捣着,精神就有些不济。偏又来了一桩烦心事让她发愁。

灵犀犹豫许久,终是吞吞吐吐,把自己好似曾见过秦媪的事告诉了罗令妤。

罗令妤心里一惊,难得主动登了陆夫人的院子,去问陆夫人。陆夫人这两日也是忙着,陆三郎和罗娘子的关系被陆老夫人发了牢骚后,陆老夫人突然发现他们府上的郎君们居然好多都未成亲。首当其冲的,便是陆二郎陆显。

罗令妤上门求见时,陆夫人正烦恼地翻着建业女郎们的名册,那最有名的“花神册”被她看了又看。这就是家中没有女郎、而自己又不喜欢出门交际的烦恼了——陆夫人光看名册画册,完全看不出哪家女郎的品性如何。

罗令妤立在堂中,看了半晌,笑道:“……夫人若是挑花了眼,不如我寻个理由,邀请姐妹们来陆家作个宴?夫人喜欢的,悄悄告诉我,我多与那女郎说说话,让夫人看看可行。”

陆夫人惊喜:“这是太好了!你这是帮了你表哥的大忙,他会记得你的恩的。”

果然家里有个机灵的小辈女郎就是方便很多。她出门相看女郎,哪有请女郎来自己家中玩舒服?

彼此欢喜,讨论了一下筵席的细节,罗令妤就打听秦媪是怎么回事。

和表小姐相谈甚欢后,陆夫人才想起了这么个人物:“……哦,是。怕你在家里住的不习惯,我就让人去南阳打听,看你有什么避讳。你乳母倒是关心你,求着跟船一道来。该让你们见个面才是。”

罗令妤感激一笑:“多谢夫人。”

其实陆夫人怎么可能是怕她住的不习惯所以让人去南阳打听?恐怕是怕她为人不端祸害了陆家,才让人去南阳吧?

而这些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实在不必说出来。

侍女灵犀敬佩无比地在外等着,看罗令妤出来时,已经将她之前怎么都靠近不了的秦媪领了出来。秦媪跟着高挑瘦削的女郎,伸手不断激动地抹泪。罗令妤袅袅娜娜地与一路送她出院门的绿腰等侍女告别,唇角始终带着笑。

罗令妤等人领着秦媪离开。

她步子越走越快。

赶不及到“雪溯院”,半途上,站在湖边,寻了没人注意,罗令妤吩咐侍女们守着,自己将秦媪拉入了湖边的芦苇丛。罗令妤急声问道:“乳母,南阳出事了么?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让你在南阳养老么?你怎么来这里了啊?”

“南阳不会打仗了吧?”

“没有,没有!”秦媪连忙宽慰罗令妤,她见到自己女郎分外激动,一眼不错地盯着女郎越发明丽的面孔,目中含了泪,哽咽道,“都好,都挺好的!罗夫人挺好的,女郎们也都没事……”

罗令妤嗔道:“那你哭什么?竟吓我!”

秦媪泣泪:“可那位范郎……”

范郎!

罗令妤眼眸轻缩,她略微不自在道:“提他做什么?我都到建业了……我都说了我会很快嫁人的,你们不要为我操心了!”

秦媪急道:“可是眼见都要半年了……娘子你就别骗我了!我跟陆家的下人问过了,她们没人说你好事将近啊。”

罗令妤双颊微红。

她略略羞涩:“我没骗你……只是我看上的这位郎君,比较难搞,短时间内攻不下……”

陆三郎不可能短时间内娶她,他这人太假正经,非常看个清楚不行,非要追溯感情最开始的缘故不可。但他确实与她暧昧不清,也确实让她牵肠挂肚。她观陆昀人品,他也不是那般会始乱终弃的。若他与她分开,定只是因两人不和的缘故。

她都快要攻下陆昀了……

陆昀已经动摇得不行了,他就快要承认他的动情了……

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换别的郎君,放弃陆昀呢?

秦媪更加着急了:“你说的不会是陆三郎吧?我听陆夫人的侍女们说了,她们也提过你和陆三郎……但是娘子你莫要犯浑。我听人所说的陆三郎,不和我们南阳的那位范郎一样么?你栽在范郎身上一次,还要再栽在那什么陆三郎身上一次么?”

“女郎,你要清醒些啊!”

“士族郎君自然各有各的不同,只是你的眼光为何总如此相似……你就不怕他是第二个范郎么?”

范郎!

罗令妤脸色微白,绞着帕子的手用力。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反驳:“陆昀才不是范郎那种男人!”

她烦恼地踱步:“乳母,你别管我的事了。你还是回南阳去吧,你跟伯母他们说,说我在建业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牵挂我,也别催我。我快要嫁人了,真的……”

秦媪幽幽看着她,见女郎如此坚定,提起那位陆三郎眸子都亮起。罗令妤总是这般,毫不气馁,积极地争取出路。跌倒一次,撞得头破血流,她却还要再次站起。秦媪自来看着这个娘子长大,知道这个娘子长到这么大,在汝阳城破后,她吃了多少苦……吃了多少苦,才能在南阳过下去,又能来到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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