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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203)+番外

李玉瞥她一眼:“这是我最开始就安排好的。若非你们胡来,六玺现在早就到了洛阳,我还用被卡在关中,东不东西不西?”

雁莳白他一眼,若非他们胡来,他现在还有命活着?

她转移话题:“六玺之外,还有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之作用,更在六玺之上,”她紧张了一把,“你记得带六玺,忘了带传国玉玺?传国玉玺如今在长安,在晋王手中么?”

李玉静静道:“传国玉玺在皎皎那里。我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棋子都投在洛阳?”

雁莳撇嘴,心想:好吧,他向来想得远,想得深。李皎拿着传国玉玺,总比其他人拿着好。

李玉总共也没多少要求,就这么几件事,被雁莳写在了约定中。雁莳再三确认李玉无事嘱咐了,便吹了墨,拿起写字的绢布,开怀咳嗽一声:“那你接下来听好我的要求了啊。”

李玉颔首,示意她说。

雁莳抬目,紧张看他一眼:“第一,我不怀孕。”

她与李玉几度春风,虽然开玩笑时说母凭子贵,实际上她不愿在此时生子。她如今是将军,她尚值大任,她的一腔抱负还未施展,怀孕生子长达十月,她没有那样的时间浪费。雁莳偷偷喝避孕汤,就是一直不想要孩子。之前她不当回事,她要不要孩子,不是她自己的事么,李玉管不着她。但她现在决定认真对待李玉,她便觉得自己不应该欺骗李玉,自己有责任把自己的底线说出。

雁莳心弦紧绷,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为何不能有孕。她怕自己这个条件让李玉伤心,让李玉难过。她也知李玉无子嗣,是天下人一直诟病的一件大事……但是不行,现在真的不行。

雁莳飞快道:“待天下定后,待边关平安后,我才想考虑这些事。这几年,我都不想考虑……你若、你若太想要小孩,你、你别指望我,你自己想办法吧。”

她心虚地不敢看李玉的眼睛。

李玉倒淡然十分。

他冷静地点头:“我知。诸事未定,我也不愿你有子嗣。且我亏欠皎皎,我心里另有安排……这安排不便与你直说,我需要再看看。且我,”他淡笑一下,“且我能不能活下去还未可知,我不愿你有子嗣。你若在此时怀了我的子嗣,一是你的安危我无法保障,二是我易引得皎皎猜忌,引她想我是否有意拿她的子嗣挡剑。我天子的身份,行事向来不能只顾自己,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我太理解了!”雁莳大喜,松了口气,激动地去拍李玉的肩。

她一点都不想走宫斗路线,一点都不想进入内宅生涯。李玉有意李皎家的郁鹿小朋友为大魏未来的储君,他的这种心思昭然若揭,基本大家都能猜出来。李皎虽然一直拒绝,但是时间还长着,她心里有没有默认,也难说。雁莳根本不想跟他们争,太没意思了,太掉价了。她还是打仗更喜欢些!

雁莳再念第二条:“我会护好你的身体,不让你昏迷中被任何人着手。作为回报,你要是醒来,就不能再对你我之事推三阻四,含糊其辞了。”

李玉垂目。

他说:“我若能醒来,就向你告白。”

雁莳目中噙笑,她下巴再翘了下,神采飞扬道:“那你可记得你的话了。”

她再念第三条:“嗯,你醒来后要给我封官,要封我大将军,要在文武百官面前……”

李玉快速道:“驳回。”

雁莳生气:“喂!”

李玉:“我的存在不是方便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给你行此种便利的。你该怎么升官就怎么升,该如何考核就如何考核。我不会对你网开一面,雁儿,我对你,会比别人更严格。”

雁莳:“……”

李玉说:“你做好准备吧。”

雁莳哭嚎:“什么?你说什么?!对我更严格?你有没有毛病啊?我去,这破官我不当了!你的情人我不要做了!半点好处都没有还要我往里赔家底,李玉你个忘八端(王八蛋)!”

她火冒三丈,扔了笔跳起,还要往帐外走,指望李玉拦一拦。但她气急败坏要冲出了帐帘,身后也没听到呼唤的声音。雁莳心里把李玉骂足一百八十遍,不甘心地扭过头,看他捡起地上的绢布放在桌上,手指点了朱砂按下,又在上写了自己的名。他签了那封她写的“约法三章”,抬头招呼雁莳:“雁儿,你也过来签字画押。”

雁莳几要暴怒,却看着李玉的面孔,心中一滞。他抿着唇,清黑的眼睛看着她,执着而诚恳。雁莳忽然一默,想到李玉是没什么玩笑天赋的,他做事向来一板一眼。他还不爱说话,不爱跟人解释……但是这次相遇后,李玉这些毛病,都改了很多。他在努力地改他身上无趣的那部分,想来迎合她。

她跟他开个玩笑,他还一本正经地答她。

雁莳心中一酸,软得七倒八歪。她扑过来签字画押,将绢布一分为二,两人各执一份。雁莳手肘撑着案木,看李玉将绢布珍重收起。她吊儿郎当地看着他面色平静冷淡,她忽而凑过去,笑嘻嘻地对着他耳垂吹了口气。

李玉身子一激灵,被撩得心神乱一把。他捂住耳朵往后退,警惕看她。

雁莳笑眯眯:“陛下,春.宵苦短,鸡鸣未起,尚能战否?”

李玉说:“不能战。”

雁莳一口气憋在喉咙中,卡得她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脸上。她伸出食指颤巍巍指着李玉,万万没想到涉及男郎面子的问题,李玉居然这么灭他自己的威风。她指着李玉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干干认输道:“您真诚实啊。”

李玉目中带笑。

他倾身,搂住雁莳的肩,与她鼻息相挨,轻声说话:“所以需要你主动。”

雁莳耳根被潮湿的吻刷过,这次换她周身一僵,细细密密的颤栗感涌上心头。那激荡之意让她神志昏沉,什么也来不及想,她不自觉地转头,与散着发的青年绵绵而吻。

锦衾夜长,拥尔同眠。

这是李玉开颅前,留给雁莳最后的一晚了。雁莳心知,她将靠着这个晚上的回忆,挺过漫漫长夜。如果他再不会醒来,这便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了。雁莳心中激动,她分外难过,她口上不言,她却一晚上与李玉缠在一起。她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誓要自己记住今晚。

今晚后,格局打个弯,一切都会不同。

时间没有再拖延,次日李玉再与李皎、丞相谈过后,诸位逃出长安的御医们齐齐进了屋,开始准备开颅术。丞相带领百官在门后候着,心情忐忑,来回踱步。雁将军与诸将们包围住了此地,保证一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李皎并没有守在门外,她接到一封信后,面色凝重,转身便走出了群臣所围的院落。虽然她一颗上上下下的心,只会比丞相他们更惊恐。

开颅术,只在医书上见过只言片语的提及。李玉病入膏肓,命悬一线,能不能活,在此一试了。她看或者不看,都没什么作用。

李皎回去自己院落后,带回了江唯言。李皎回来后便收拾行装,拖回了在院中闲得翘着二郎腿晒太阳的郁明:“快快快。晋王那边人马想要渡河,我皇兄命在旦夕,不能随便挪动。但是黄河不能让他们渡过,江南富饶之地,若他们夺得,等开了春,大地复苏,一切就晚了。”

“我们去黄河那里!勤王兵马已经北上,只怪大雪封路,他们行程变慢。我等要前去与他们汇合,好将凉国十万大军拦住!”

郁明深吸一口气:“十万大军!你口气好大!这里将士才有一万不到吧?”

李皎顾不上怼他,她嘱咐明珠留在李玉身边随时传递消息,一会儿想起来,又去召雁莳来交换兵符。她忙碌十分,郁明看她,微踟蹰地问:“你是要这会儿走啊?你不管你皇兄了?”

李皎随口道:“无所谓。他能不能醒来,能不能活下去,现在都影响不了大局。该做的事,不能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