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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265)+番外

李皎对这对父子又爱又恨,也不知前往敦煌一趟有何用。

事后回到军营,再与李玉说起呦呦时,李玉若有所思:“唔,呦呦对水土反应太敏感。以前只在关中时,他还没有异常。等往北走走得多了,他便开始不适应。呦呦上吐下泻的,怕急了吧?他才一岁多,趋利避害,宁可远离你二人也要留在他身体适应的地方,可以理解。”

李皎蹙着眉,心中很是不宁。

她家幼子才一岁半,她为人母后,儿子是她心中极大牵挂。如今诸事安排妥当,李皎所想的,乃是只要一家三人在一起,夏国生活再苦,也能怡然自得。郁鹿这一闹,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李玉安慰妹妹道:“他还太小,不如你们在乎他那般在乎你们。你就留下他吧,也不必回北冥,我亲自来教养他,不会误了呦呦。之后等他长大些,懂事了,再看他是否愿意跟你们留夏国吧。”

李皎算是开明的人,勉强点了头。

她心中郁郁,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李玉凝视垂坐下位的妹妹半晌,说:“既然诸事已定,我们来商讨下给呦呦的封号吧。”

李皎猛地抬头。

李玉淡声:“平阳王如何?”

李皎心中大跳。她家呦呦本没资格封王,因她去做质子的缘故,李玉补偿到呦呦身上,在呦呦尚才一岁多的时候,就要给这个小孩儿封王。双字王,是郡王封号,不是亲王,勉强算合适。然而最不合适的,是李玉作天子之前,他受封的,就是平阳王!

平阳王封号一出,臣子们不得大乱,不得猜测天子的用意何在?天子用自己作天子前的封号,封一个尚牙牙学语的小孩儿,这背后的意思,太让人心惊。

李皎低声:“皇兄你是铁了心么?若你自己有子……”

李玉神色淡淡:“你想多了。我只是给呦呦一个可能性而已。他母亲为我魏国牺牲至此,他得一个封号,我尚觉得亏欠良多。至于魏国日后究竟如何,还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玉已这样说,李皎便不多说了。李玉属意于她儿子,要亲自教导她儿子,李皎无可无不可吧。她当然更希望呦呦日后不要进入朝堂,能和他阿父一样闲适悠然,走走江湖,最是安康。但若呦呦心有大志,李皎也不会去阻拦。

当天子多好。

有人愿一生小康,有人愿扶摇直上。有人委顿,有人乐观。有人往下走,有人向上看。明明有这么个机会放在面前,李皎怎么会代替呦呦来拒绝呢?

且待日后呦呦长大,看他自己心意吧。

九月初十,天气转凉,秋意将落,河西的战争已完全停止。大魏天子身在河西,候来凉国和夏国的皇帝,三国结盟,应承五年之内不开战。三国天子歃血为盟,诸旗猎猎,数万将士共同观望,以防有人趁机刺杀天子。

盟约进展顺利,无人添乱。

三国天子喝酒时,凉国皇帝瞥一眼夏国皇帝,心有不甘,觉若非夏国插手,自己未必败得如此厉害;夏国皇帝目有深意地看眼魏国天子,想自己的长子和幼子都建议跟魏国结盟,可见这魏国天子手段很高;魏国天子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他冷漠地喝歃血酒,心中想着如何休养生息,日后重与凉国开战。

相约五年不犯国界?

那是因为凉国自己国内内讧生,战不下去了。

开玩笑。

凉国犯大魏之仇,他李玉来日必报。

雁莳雁将军骑马在高台下,看他们三国皇帝指鹿为盟。风拂过,雁小将军托着腮帮,看她男人,心中将三国天子比较来比较去,心中自豪,觉得还是李玉最为年轻,英俊,才华横溢;

李明雪和江唯言则站在李皎夫妻的身后,李皎和李玉谈过后,李玉认为身在夏国危机四伏,只有郁明一人在身边,李玉不放心。李玉给了江唯言解药,却又给李明雪下了药,一边牵制江唯言,一边让他二人跟随李皎前往夏国。李明雪懵懂不知,江唯言则心知这是李玉给他的机会,李明雪能不能好起来,得看他要如何做才能让李玉满意;

刚刚能下床的林白和杨婴也站在高台下,仰头看着三国之盟。三国之盟像个笑话,不管别的两国如何打算,他们大魏的天子从一开始,就准备了毁约。只是李玉之前从没毁过约,给人造成大魏天子一诺千金的错误印象。不毁约,只是条件不够。例如现在,李玉就安排好了林白和杨婴。在结盟之后,林白与杨婴将前往凉国,借助杨婴的身份,在凉国做个内应,时时传递消息给大魏。何时大魏真的收拾完了凉国,二人才得真正自由。

人人心中自有思量打算。

在三国天子结盟结束后,便是互换质子。另外两国换出的,皆是男子。其中夏国的大皇子有心想把他的最大威胁赫连平换去凉国,可惜夏国皇帝疼爱幼子,未能同意,使人颇为可惜。三国中,只大魏换去夏国的质子,乃是大魏长公主李皎。

郁鹿小朋友呆呆地被侍从抱着,看他阿父阿母走向陌生人中。那里群马候立,装扮与他们不一样的蛮族男子冲他母亲友好地笑;还有另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站在夏国皇子团中,痴迷于他母亲的美貌。郁呦呦看着母亲背身,在这一瞬,忽然间明白了离别的意思。

郁鹿有些后悔,他张口——

哒——!

马蹄声溅,由远而近,穿云破雾。马蹄声在一众将士耳边响起,众人凛然,疑心一直紧张的意外即将到来。马蹄声来自大魏军团的方向,雁莳骑在马上,眯眸向尘土飞杨的地方看去。她忽而认出了什么,抬手示意诸人放行。

女郎声音冷而干脆:“师兄!嫂嫂!稍等——!”

李皎和郁明回头,郁鹿小朋友回头,他们看到白马破尘,一骑飞如梭。束发的白衣女郎身手伶俐地跳下了马,身后诸位江湖弟子跟随她跳下马。三**团中议论纷纷,看众人跟随女郎走向长公主夫妻。得人解释,众人才知这位面容凌厉的女郎,乃是北冥派新任掌教。

北冥派掌教那桐走到了郁明和李皎身边,风起云动,发丝拂面。她从关中一路赶来,为的便是郁明和李皎二人。夫妻二人讶然看她,那桐干脆利索,解下腰间剑,双手相托送出,面向李皎:“嫂嫂。昔日你与师兄助我登上掌教之位,曾有约,我将斩春水送与嫂嫂,让情侣刀剑凑于一起。然我左等右等,无奈嫂嫂忙碌,不记得跟我要剑之事。我得知嫂嫂即将前往夏国,恐再拖下去,永无送剑之机,是以千里相行,特来送剑!”

斩春水光华流离,落在李皎眼前。

李皎与眉目清淡的那桐对望,再低头看那剑。曾几何时,她总想拿到斩春水这把剑。她觉得既是情侣刀剑,合该在她与夫君手中。她想拿到这把斩春水,从十四岁那年,一直想到了今天。

但一直没有得到。

当李皎终有可能得到斩春水时,她见到了斩春水出鞘。斩春水之风华无双,绝不输于望山明。望山明之势,斩春水之快,让刀剑即使不相合,也天下无匹。

从那时起,从第一次见到斩春水在那桐手中大放光彩,李皎就淡了得到这把剑的念想。斩春水这把名剑,应该在那桐手中光彩照人,而不应该落在她这个不习武的人手中明珠蒙尘。

她昔年念念不忘斩春水,是她得不到郁明。她对郁明之渴望,寄托在一刀一剑上。而今郁明是她夫君,她渐渐心安,不惧怕郁明离开自己。只是一把剑而已,李皎没有以前的执念了。

望着那桐的眼睛,李皎微微一笑:“不必了,师妹收着这把剑吧。”

那桐冷声:“怎么,嫂嫂以为我输不起?放不下一把剑?”

李皎悠声:“我与夫君曾托聂先生帮我们铸剑,我侍女明珠知道,你可去寻她问候。斩春水于我无用,那把所铸剑又迟迟不成。师妹可等候数年,待那把剑铸好,你再来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