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公主的旧情郎(85)+番外

如果两人要撕破脸,那就从今日开始吧。

一步一杀,一步一伤。江唯言的眸子已被雨血弄湿,他看人时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体内内力紊乱,如野马般四处乱窜,激得他喉咙间涌上一汩汩鲜血。血又被他强行咽下去,他身体发冷,五感变得迟钝。

砰砰砰!

数箭从高空飞下,刺入他膝盖骨,让他跌倒在地。

而当他的膝盖哐地砸到地面上,他才感受到麻木的痛。

江唯言一言不发,再次撑剑而起。

“殿下!殿下!”明珠噗通跪下,给李皎磕头。此年代不兴跪拜,除跪天跪地跪父母外,便是见到天子,都只是躬身,而非长跪。然明珠当即跪下,给李皎磕头,咣咣咣,她磕得毫不含糊,额上很快渗了血。

大雨中,留在李皎身边保护殿下的数人,都听到明珠凄声哀求:“殿下,您饶了他了!饶他一命吧!他已经与您决裂,他心中并非真想杀您。您就看在他侍奉您数年的面上,饶了他吧!”

李皎心中一痛,低头看明珠。

明珠仰起的脸,眸中潮湿,脸色水渍不知是泪是雨:“我们马上就回京了,他不可能回去了。他日后再无任何前程可言,他也不可能谋害殿下……对了,他中了毒!他中了毒,调养不好的话后遗症很危险!他想害您,您也报仇了!他便是一条狗,您也留他一命吧……”

“他方才在牢中,并没有杀您啊!”

李皎闭目。

侍女在耳边哀求不住,李皎又何以那般铁石心肠?

她其实心知江唯言之执,便是擒了他,他也不会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信息。她没有找到他的软肋在哪里,他却是当真侍奉了她两年之久……在他跟敌通叛前,江唯言确实是李皎要求他做什么,他都能完成。

因为郁明做扈从太不合格,李皎就亲手调.教了一个合格的。

她还想把江唯言调.教成符合自己心意的爱人,她对江唯言抱有很大期望。她生病的前两年,被博成君陪伴。后来博成君走后,她能走出郁明的阴影,全靠江唯言的无言支撑。他每每立在她身后,不管她是发呆,还是出门,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两年的时光……

青年冷峻的眉眼……

李皎眸子骤睁,吩咐下去:“若是他能闯出一里,能走出雁将军包围的兵马,那就任他去吧。不必再追杀。”

她说完后,怕自己反悔,返身折回了屋。明珠感谢不住,擦泪站起,她立刻去寻雁将军,把公主的意思告诉雁将军。明珠紧张地围观,希望雁将军能给江唯言留下一条命,希望江唯言能活下去。

哪怕什么也不会有了,起码活着吧。

李皎与江唯言于此日恩断义绝,李皎回屋后,怔然坐在榻前凝神。她心中恨江唯言无比,可她到底和他主仆一场,又曾对他抱有那样大的希冀。越是曾经对他好,当她发现他背叛时,越是难以接受。

她想要杀江唯言!

下了毒、雁将军围杀一里……若是这样,江唯言都能活下去,说明他并不该绝。她便看在他自主入局,没有再骗她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夜雨苍茫,雨长如流。当晚明珠神色惨淡地回来,不急着整理仪容,先来报李皎——

“他几乎没气了,被追到山坡边缘,滚了下去。我去看过,他从荆棘丛中滚落下去,人已昏迷不醒。我请雁将军到此结束……他若有大意志,或有路人恰巧经过,才能勉强活命。”

“殿下,忘了他吧。”

李皎说:“你写份折子,说明此事,给陛下一封,给江家一封。给大家一个交代,我已尽力了。”

明珠双眸因哭泣而通红,她神色有些恹恹。今日之打击,于她甚大。她对江扈从有若有若无的好感,她也曾经抱有期望。虽然那个人总不理她,总不跟她说话……但是明珠忽然想,也许他爱答不理,未尝不是在保护她呢?

她知道他的事越少,日后殿下清算,她被排除的希望越大。

例如此时,若不是明珠对江唯言的事情一无所知,江唯言行事又从来不经明珠之手。否则,江唯言若想转移殿下的注意力,想把明珠拉下水,是轻而易举的。江唯言对不住公主殿下,但他又绝非坏到极致。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然有人早就定下了这条路,日后已经改不得了。

江唯言走后,李皎有数日沉默,心中不快。等郝连王子又来催促,众人才上了路。一路上,众人小心避着江唯言这个话题,不敢在李皎面前提起此人。明珠一连几日都没有出现在李皎面前,李皎理解她的心情,也不在意。

起码他们解决了内贼。

之后行路离长安已十分近,没有内贼,他们也再没有碰上匪贼,一路平安。半路上,李皎收到郁明那边的信件,称夜阁已覆。

李皎刚刚收到信,她的旧情郎,郁明,人已经到了长安,徘徊于长公主府外。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不舒服,上吐下泻,大家先看吧,我走了。

☆、第51章 1.1.1

郁明初初到长安,便怀着一腔忐忑之情前来长公主府邸。他风尘仆仆, 到街头一阵彷徨, 一遍遍地抬头看匾牌。热风拂过, 干烤燥闷,一丝凉意也无。炎日的午后, 公主府外只有两个石狮与他面面相对,府门紧闭,整条街清冷无比。似是主人翁根本不在家的样子。

郁明再三迟疑。

已过去了一月, 李皎这是没有回来过,还是回来了,但府上有事, 闭门谢客?

想到李皎, 青年唇角忍不住带上一抹羞涩自得的笑。他心中藏有大秘密,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儿。他往返数十里,日日夜夜不忘自己这般心事。那种欣喜和鼓舞的血液在他体内欢快流淌,让他做什么事, 中途都忍不住停下来自己偷偷开心。因为顾忌李皎名声, 他都不敢把自己的快活与旁人分享。每天自己一个人偷乐,郁明忍得分外辛苦。

同时他还因为做了一个噩梦而心头不安,耐不住往李皎身上想……

然而郁明很快将那不安抛去脑后,他此来长安, 原本第一目的是铸刀,现在第一目的变成了提亲。他已经想过,他的包袱留在李皎车队中, 等拿回自己包袱,他就把里面值钱的东西卖掉,给充聘礼,充养媳妇的资产。他的刀什么时候拿到手也不晚,北冥派晚回去几天也没关系。他等得起,唯一等不起的,就一个李皎了。

郁明在府门外站半天,沉吟数刻后拍案定板:他决定先去成衣铺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街头逛逛,给自己的旧情人、未来的媳妇买些礼物。等他抱着礼物回来,再登门拜访好了。

这般想定,郁明转身便打算离去。他刚转个身,便神色一凝,腰杆挺直如标杆,周身肌肉绷起,以一个防范的角度站立,目光犀利地望向街头。在他察觉的后一刻,地面上笃笃笃的脚步声齐齐赶来,铠甲银光在日头下如潮水般涌入此地,黑压如层云,将郁明包围在中间。

郁明握紧手,冷目而视。他的气场改变,变得高深莫测,淡淡看着四方人马,等着他们的目的。

来者是光禄勋的儿郎们,平时负责宫廷宿卫,此时将郁明包围,骑都尉策马而出。骑都尉并不高傲,在众人让出路后,他下了马,冲郁明拱手:“可是北冥郁郎?我等在此恭候多日。郎君莫忧,陛下请郎君入宫。郎君莫为难我等,随我等走一趟吧。”

郁明挑眉:陛下?不就是李皎的那位兄长,昔日的平阳王么?

当初他下北冥,一路从八百里秦川扬鞭策马,滚滚长沙后,就是那位平阳王在关口等着自己。

郁明对平阳王印象并不深,因昔日他随李皎身在长安,李玉却在平阳。兄妹二人见面的机会不多,郁明也无从了解李皎的那位兄长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只观李玉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帝王,便知其非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