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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秀与杀手(112)

这些年的机遇,这些年每次可以升迁时就遭到的意外……是啊,如这位姑娘所说,如果不是意外呢?如果是有人故意不让他往上升呢?

卫初晗靠近他,“之前我碰到山中的猎户,他也死了。这些年,他也过得不好。妻子死了,儿媳死了。他说是意外,但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听说他也参与当年卫家之事,是不是也有人吩咐过你,让你不要让他好过?”

“没有!绝对没有!”李怀来立即否认,“我只是不去关照老猎户一家而已!我只是不想他分去我的功劳!我刻意遗忘他,但绝对没有让人害他们家!”

“那就是意外了?”卫初晗弯眸,笑得恶劣,让李怀来打个冷战,“万一不是意外呢?”

“还有你兄长,虽然我还没有碰到他,但就我所遇到的这些人,我猜……过段时间,也许他也死了。并且这么多年,他同样过得不顺。”见李怀来默然,卫初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说话来诈李怀来,可是她心里,也在一点点发寒。

是啊,如果一切都不是意外呢?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呢?

反是害过卫家的人,皆不得善终。

听起来,似乎是在为卫家鸣不平,在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卫家。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呢?

那这个一手遮天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是向着卫家的,还是送卫家去死的?

善人恶人,复杂的人性,根本不能同一而论。

心里那么惶恐,让她想立刻见到顾千江,要他当面说清楚,到底是谁?

可面上,卫初晗还要装模作样地摇着头,可怜李怀来——

“李怀来啊李怀来,你说你多么可悲。做了一件过不去良心的事,之后十年,便一直受打压。如无意外,这辈子县令,你也到头了。”

“是圣上吗?”李怀来忽然问,声音很轻。

卫初晗愣了一下。

李怀来苦笑,“是圣上吧?吏部的最终任免权,在他手中。卫家当年的事,也是经过他之手的。当年,他默认了卫家之事,或许碍于什么原因,他不好管那件事。可是事后,任何参与陷害卫家的人,皆不得重用。圣上明面上什么也没做,但我们这些人……连给自己伸冤的资格都没有。十年前,圣上就定了我们的罪。他没有杀我们,心里,却已经除掉了我们。只有是他,我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一年又一年,吏部的考核,我从来都走不下去。不好不坏,永远是不好不坏。”

“踩着卫家上位,就让我永远呆在这个职位了。眼睛里明明能看到希望,明明好像前进一步,就差一步,就能入门了。可是其实,在十年前参与那件事后,圣上的门,就已经永久关闭了。让我们不高不低地就着,进也进不去,退也退不了。一辈子受此折磨。”李怀来伸手抚面,声音嘶哑,“对我们这些爱慕权势的人来说,这不才是最残忍的惩罚么?十年苦读……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是帝王,他不要啊!……他永远不要啊!”

卫初晗默然,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是有的。

以刘氏皇室的心性,这种事,做得出来。她没有见过当今圣上,不知道他是何种心性。但是卫家没有灭门前,她随母亲入宫时,见过先皇。先皇原本不是老太上皇属意的帝王,可惜最喜欢的儿子谋反,老太上皇没了心思,先皇才上的位。无奈先皇身体不好,早早病逝。卫家灭门那年,就是新皇登基那年。

卫初晴的说法,是有人利用了卫家和洛言,新任皇帝默许了这种行为。

但也许他只是面上默许,心里并不默许。

他原本是皇位第一顺位人,如果再出现一个父亲的兄弟,他的位置就不太坚定。可是其实也不会不坚定到哪里去,毕竟父亲的那个兄弟,出身有问题。他为太子数年,朝中还是有些势力的。

也许他并没有太把洛言当回事,下面的人,却揣摩错了圣意,坚决为陛下除去了这个隐患。

新皇无法,只能捏着鼻子默认。

可是他才是皇帝。

当他坐稳了这个位置后,他在想什么,谁也别想知道了。

帝王心思难测,自古如是。

明着对你好,心里也许在远你。明里在恶你,心中说不定在栽培你。

这位新皇心思不好猜,但起码,他应该不是终日猜忌、找草除根才能心安之人。

不然,无法解释洛言的存在。作为新皇的叔父,他就算落入绿林做了杀手,也活蹦乱跳活得很好。皇帝如果真要杀去这么一个皇位竞争者,就算洛言武功盖世,也是反抗不得的。

而且陈曦陈公子曾无意中说过,他在宗卷中看过洛言的身世。据说,那宗卷,是一般人看不得的。

但是卫初晗知道,宗卷中所写的洛言的身世,根本是不全的。洛言真实的身世,却是没有写出来的。

正是因为没有写出来,锦衣卫这些年,才没有把洛言看成头号罪犯,非要捉拿他归案。就是写出来的宗卷,也是少数人可看,同样不会拿洛言问罪。

一切的最高权力,都在圣上手中。要你生,要你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放过了洛言。不让朝廷察觉地放过了这个人。而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取舍道理。连陈曦都不知道。

当新皇坐稳了那个位置后,卫家的事,虽然已经过了清算的最佳时期,他却并没有忘记。

于是,当年所有参与的人,皆不得善果。皆想要什么,便得不到什么。不想要什么,他偏要给你。

而你们浑浑噩噩,以为一切都是命,都是棋差一步,怨不得别人。

一个可能是巧合,但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过得不好,那就不是巧合了。

当然,李怀来猜的是这样,这是一种可能性。但同时,还有另一种可能——

卫初晗喃喃,“当年,卫家灭门,是有主事者的。卫家也许动了那个人的利益,才让那人抓了把柄,送卫家灭门。这个人,他也不想经过卫家之事后的旧人活得很好。因为你们活得越好,走向明面的机会就越大,他当年犯的错,越有可能在大太阳下被揪出来,遁地无形。他需要你们活得惨,活得遭,甚至早早去死。只有你们这些爪牙过得不好,他在邺京才能一手遮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会怀疑他的话。”

李怀来心下一惊。

卫初晗垂目问他,“如果这种可能是真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李怀来已经很惶然,他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兄长知道!正是我兄长听令于那个人,才能早早给我送了消息,给了我升官发财的机会……”他笑得很苦,因为到现在,他终于知道,这升官发财的美梦,到底是美梦,到此为止了。不会有走下去的机会了。

一时间,这个中年男人,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变得很颓然。

卫初晗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确实被自己绕了进去,不像是骗人的,这才收了话。

她起身,“药效差不多了,你起来出去求饶吧。之前是骗你的,药中有剧毒,我没有解药。你赶紧出去,找你的侍卫们给你找解药……时间久了,就来不及了。”

李怀来用力拍水面,虽然还是虚弱,但果然有了能起身的气力。

他至今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什么来头,但性命攸关之际,他也顾不上了,慌慌张张穿上裤子就往外跑,跑得摇摇晃晃,“来人、来人!”

他跑进院子里,感觉太阳好晒,几乎要晒晕过去。眼见有几个侍卫察觉,向他这边走来。他心中一喜,脚下却突地一绊,身子发软。李怀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子摇晃着倒地,头重重磕在青石地砖上,瞬间出了一大滩血。

“怎么了?怎么回事?”看老爷突然摔倒,把头磕破了,几个侍卫也慌了神,“老爷喝醉了酒?自己把自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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