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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秀与杀手(6)

卫初晗寻思一下,正要点头。却听青年说,“全买。”他看向卫初晗,“我去借钱。”

哎?他有认识的人?

卫初晗还想拦一下,黑衣青年转身就走了,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追两步,望着青年很快隐入人群的背影,瘦长清淡,引人遐想。心有所感,卫姑娘转身对老板娘说,“给他也做身衣裳吧。”

“好啊,”有生意,老板娘当然不拒绝。她拿过本子,就开始熟练地准备记录数据了,“说说您那位的嗜好吧。想要什么样式什么主色什么布料?有多高,肩宽腰围,还有胸……”

巴拉拉说一堆,没听到回应。老板娘奇怪地抬头看,卫姑娘高深莫测地说,“你目测吧。”

“……”老板娘以为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解释,“姑娘,衣衫贴身最重要,不能随便目测的。高一分窄一寸,都是问题……”

“我懂,”老板娘解释了很长时间,卫初晗微微一笑,“但是你目测吧。”

她相信,以她家恩人那性格,是绝不允许别人近身的。

老板娘被这对小情人弄得一阵无语,“你是不是不清楚他的身形尺寸啊?哎,也对,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都天真烂漫。有人捧着,哪里会关心那个?但是做衣裳,量尺寸真的不能省……”

卫初晗蹙眉,她要如何解释,两人不是情人关系呢?他们两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关系。硬要说,也是卫初晗有心机地想博取人家好感。深深看老板娘一眼,卫姑娘觉得解释不清,只能换种说辞让对方接受。吸口气,她诚恳道,“他只让我碰他。除我以外,任何女人、男人,都不行。”

青年回去成衣铺子,进门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听到卫初晗的话,慢慢抬起头。

“……”卫初晗被他看得脸红。

正在此时,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才进铺子,就激动地向卫初晗冲过去,“卫娘子?!你是卫娘子?”

青年站在门口,他见卫初晗回了身,面对那位商人,她表情惊讶,“您是?”

“卫娘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咱们见过面啊。当时你们夫妻二人,还救过我们一家呢!”富人说一半,又皱了眉,“不过卫娘子你……你怎么不梳妇人髻了啊?”

隔着重重人流,青年的视线,与卫初晗抬起的眸子对上。

商人拉着卫初晗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末了,在黑衣青年走过来时,只听到卫姑娘平静地结束了话题,“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卫娘子。”

商人不解,又有些尴尬,疑惑地看姑娘走向门口的青年,与铺中老板娘说些什么。青年掏了银子,卫初晗回头再看商人一眼。她看的时候,青年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对她的过去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两人离开。

商人仍怔怔在原地,越想越不得解,“脸长得一模一样啊,怎么会不是一个人呢?……啊,也不对。过了好几年,卫娘子该年龄长一些,容貌也应该跟当初有变化。可那姑娘没有……难道她真的不是卫娘子?我认错人了?”

站在大太阳下,熙攘人流前,卫初晗眯了眯眼,“恩人,我想查一个人。你能找到这方面的人,帮帮我吗?”

“我想查,卫初晗。”

日光下,青年的脸,缓缓地转了过来。

☆、第 6 章 当日死

卫初晗。

她拥有一个包含亲人祝福的名字。

初晗初晗,夜尽天明,永夜初晗。再黑的世界,再暗的天光,也终有破署的那一刻。

她是父母膝下的唯一孩子,从出生那一刻,就被父亲捧到了心尖上去。旁人家是母亲疼爱闺女,他们家倒掉了个头。常年的记忆中,卫初晗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是长烟寥寥,青灯古佛,母亲背对着她,一直敲着木鱼,捡着佛豆。

她就像那高高在上的菩萨,目光半阖半垂,慈悲而冷漠,从不肯下凡来,瞧一瞧渴望她的恩赐的信民。

印象最深的一次,她哭着嚷着求母亲抱一抱,母亲却跪在佛堂,淡淡看着她。侍女们都看得面露不忍,她的母亲,却还是动也不动。一直到傍晚,父亲回来,去佛堂把哭哑了嗓子的小姑娘抱出去,满是心疼。

父亲一边抱着她往闺阁去,一边擦着她小脸上的水,故作伤心地逗她,“咱们家小狐,有爹疼还不够吗?小狐,你不喜欢爹了吗?”

那晚半夜睡起,小姑娘做了噩梦,想找父母。她绕开一屋子侍女,哒哒哒地跑出去,,往父母那灯火未灭的屋子奔去。却是到了近前,门口侍女们冲她使眼色,她也听到了屋中的争吵声,便呆在门外,不敢推门进去。

她听到父母的争吵声,还有瓷器碎地的声音。模模糊糊的,父亲隐带愤怒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你做不到一个好母亲,至少不要做一个坏母亲。我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母亲声音冷冷淡淡的,“我这样对她,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你!”又是玉碎声,门外偷听的卫小姑娘,脸被吓白。她颤抖着,坐在门口,呆呆望着那扇门。

听到父亲说,“苏暖,你不疼这个女儿,我疼。你不想要她,我要。我会管好她,看护她,疼爱她……一切你需要尽的责任,我都会替你做。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要伤她。”

母亲又说了什么,声音很低,卫初晗没有听清。她只听到父亲冷笑,“你再如此,我会让你无法出现在我们父女面前。你自己想想吧。”

卫小姑娘恍恍惚惚地回去屋子,幼时的她,已经发觉自己父母关系的不正常。她害怕又恐慌,小人儿独自呆在黑漆的屋子里,四面高墙,她觉得自己很是可怜。一晚上噙着泪入睡,梦中都是父母争执分家,转而她成了拖油瓶,谁都嫌她麻烦。

却是翌日清晨,睁开眼,还未完全醒,就看到眼前一张大红血嘴的彩绘脸谱。色彩斑斓,浮夸逗趣。卫小姑娘瞪大眼,被凑到面前的这张脸吓住。直到爹的声音从脸后传出来,“小狐别怕,是爹啊。”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啊?”卫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听出父亲的声音,她反而更怕了,伸出手去摸这张脸,快要哭了,“爹你怎么了呀?”

“哎,小狐你不知道,爹昨晚被妖怪换了脸,”卫父的血红大嘴一张一合,看得卫小姑娘一愣一愣,“爹的脸再换不回来了,你还喜欢爹吗?”

卫小姑娘边掉眼泪,边点头。她伸出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脖颈,“爹你别难过,我不会嫌弃你的……不不不,我喜欢你的。可是你变成这样,就会被他们抓走啊……”

可爱的小姑娘逗得卫父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把她扔去半空,在小姑娘的尖叫声中,又稳稳地接住她。听小姑娘叫道——“爹你又骗我!你这个坏人!”

那以后,卫初晗确是不怎么找母亲了。随着年龄越大,她对母亲的执念越浅。有时候,人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至亲骨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她可以与父亲胡闹,揪伯父的胡子,欺负堂兄被大人骂……但一面对自己的母亲,卫初晗就是那个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微微一笑,浅浅伏身,便是两人见面的礼数。

虽有遗憾,却也不如何深刻。真正深刻的,是十六岁那年,卫家的遇难。

那晚,她本来有别的事情,并没有入睡。听到门外父亲跟侍女说话的声音,疑惑地打开门,就见府上灯火通明,气氛颇为紧张。少女站在屋门口,吃惊地看着父亲身后人背着的包袱,“爹?”

“小狐,你信爹吗?”

“当然啊。”

“那就什么都别问,跟爹走。”

“可是……”

“小狐!”

“……好。”

父亲让侍女为她简单收拾了行礼,带上几个侍女和奶娘,再加上他身边的侍从,就领着卫初晗偷偷离开了卫家。一路上,父亲根本不给她提问的时间。他们一路往北走,披星载月,一刻不停。父亲一直绷着脸,皱着眉,他连看向她,目光都带着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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