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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秀与杀手(9)

“……”洛言不理会她的嘲讽,将书往她面前推了推。

卫初晗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书上。她眼皮跳了跳,只那封面,她不可能不认识。但她抬头看洛言时,面上并无心虚,“怎么了?”

他看她,想不到她竟会如此。明明之前几个月,他见到的卫姑娘,还是一个礼貌和气的姑娘。他哪能想得到,她这样写书编排自己?

“改。”洛言简单明了。

卫初晗拒绝。凭什么呀?她有卖给他吗?他说改,她就得改?而且他纡尊降贵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跟她打招呼,而是凶巴巴地提要求!太过分了。

如此,两人就在屋中耗了起来。

洛言意志之坚定,远出卫初晗的意料。有他跟门神一样的坐着,客栈小二上水时都没敢进屋,而她也没法正常看书写字。熬了一早上,卫初晗见他没有放弃的样子,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下楼去用膳。好在他垂着眼皮,也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洛言独自在屋中坐着。方才两人同处一室,尚未觉得什么。她一走,屋子好像一下子空了下来,让人不适应。

他静坐很久,也没有等到卫初晗回来。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洛言起身,正要出门,目光无意间扫到她布满纸墨的桌面。想到她写的那些东西,他走到桌前,打算直接销毁。却是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扫一眼,他顿一下,目光再次扫回来。

上面写:卫初晗,邺京卫氏遗留。十年前家破人亡,嫡系只存此一女。此女为昔日未婚夫做妾。至嘉平三年天下大赦,尚为正妻。

洛言拿着的纸上,“只存此一女”那里,有深深压过的痕迹,纸有些发皱。想是姑娘常看这一竖,指甲紧扣,印记才如此深。洛言放下纸,却看到一桌面摊着的,竟全是这样的情报。

如此散乱地扔在桌上,卫初晗该是时常看,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写书不是她本意,编排他也非她喜好。她最挂念的,还是她的过去。

青年慢慢放下了手中纸页。

卫初晗回来时,便往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扫去,他果然还在。她没好气地将带回来的食盒往桌上一丢,随他吃不吃。

她背对着他站在桌前,听那青年忽然开了口,“你不要写了。缺钱的话找我,我给你。”

“你给我?”卫初晗好笑,“我还不起。”

他坐在阴影中,淡淡说,“慢慢还。”

“有多慢?”卫初晗漫不经心,“我可以一辈子还,带到棺材里,继续慢慢还?”

他没有否认。

卫初晗回过头,看向静静坐在那里的青年。他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说借钱给她,他其实没想她还。还不还,他都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

“怎么,你想养我?”她语调奇怪,眉目间的笑意有些轻。

洛言低头,似在想该怎么回答。他抬头看向她,站在光影中的少女,乌眸含笑,盈盈看着他。她目光湿润而恬静,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她站在阳光中,光明披满身,那是他如何也到不了的地方。

“可以。”他说。

卫初晗道,“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这样说时,她神色幽冷。好像方才的和气全是错觉,这才是她的本性。

可关于她的情报中,明确写她早已嫁人。不光嫁人,还孕有一子。虽多年重病不见人,虽幼子病疾缠身,她和夫君感情却很好,丝毫没有分居和离的意思。

必定有哪里出了错,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定有所有人都忽略、或不知道的事情,在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它们在黑暗中滋生,造就了今天的结果。

可惜那些,都和洛言无关。无论她的过去怎样,都和他无关。

坐在黑暗中,青年低声说,“好。”

卫初晗诧异地看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说了一声“好”。他坐在黑暗中,寂寞而寥落。他的孤独,看得卫初晗心中微涩,思索自己是否太残忍。

☆、第 9 章 大雨(上)

又坚持了一白天,临去时,洛言依然没能说服卫姑娘。卫姑娘宁可跟他大眼瞪小眼,也不愿意照他的意思走。

下午的时候,天色有些昏,铅云低垂,开始刮起大风。来客栈休息的人渐渐多了,楼下几乎没有位置。再过一会儿,啪嗒嗒,外面砸冰雹一样下起了瓢泼大雨。客栈老板见天色如此,便打算打烊谢客。正这时,一个人吆喝着“别关门别关门”,冲进了客栈。

“关三爷,您今儿个出来打酒喝?”来人个子瘦小,一张黑脸偏红,跑进客栈时沾了一头脸的雨水,晦气地呸呸呸。他着衙役官服,听老板笑着询问,便打个酒嗝,挥挥手不耐烦,“打什么酒啊,老大叫我出来执勤,又不多给点钱……算了算了,例行公事的检查,你懂得。你们这些酒楼客栈,问题最是多,谁知道有没有藏着什么犯人……”

“关三爷说笑,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不敢得罪客人,但也不敢得罪官府啊。”老板见对方醉醺醺的,话也说得不像,只好恭敬地送上登记名册,供对方查人。

谁知对方根本不看,再打个酒嗝,就迈步往楼上去了,摇摇晃晃的,让人担心。

老板摇摇头,嘱咐旁边伙计收了账本等名册。至于关二爷上楼的方向……他有些担心地看了某间房门一眼,但小老百姓,衙役在他们眼中也是大官,哪里敢管。

洛言从不在卫初晗这里呆到晚上,事实上,若不是逼着她改书,他都不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卫初晗听着外面雨打窗子的啪啪声,惊讶了一下。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雨声太大,就是询问来者是谁,外面也听不到。卫初晗只能去开了门,她习惯性地仰头,打算调侃某人,但实际上,她只能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个子还矮一点的黑脸衙役。

看对方冲她嘿嘿嘿傻笑,再闻到一身酒味,卫初晗皱了皱眉。她打招呼,“原来是关三爷呀。您来查房吗?”

黑脸衙役脸更红了,连眼睛都开始迷离,“卫姑娘你更漂亮了,你怎么不笑都这么好看呢……”

卫初晗侧头,躲开他伸来的手。就是她躲的这会儿,关三爷已经晃悠悠地冲开了她的手,进了她的房舍,还关上了门。靠着门,又开始色眯眯地盯着她。

卫初晗有了警惕心。她问,“三爷您要喝茶吗?”边说着,边背身走到桌前,拿起茶壶茶盏。另一手,却从桌下的横条上抽出一柄匕首,藏在了袖中。身后贴来的人,让她神经一下子绷紧。

“卫姑娘,你、你身上真香,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香……”他要来摸她的手。

卫初晗一转身躲开,“关三爷,请自重。”

“自重?你少装蒜!”见她如此不识抬举,黑脸人脸沉了下去,更是大步迫向她,搂向她的腰,“你一个姑娘长期住客栈,又是什么好东西?少给爷装模作样玩矜持,伺候得爷爽了,爷包你没人敢打扰……”

“放开!”卫初晗声音不由抬高,嘴却一下子被喝了酒的男人捂住。就算对方比她个子小,但男人的力气天生就大,一把将她压在床上。

她心中急切,可越是这样,越是心凉下去。按说以洛言常常带给她的身体折磨来看,她心中如此想法,洛言早该感知到。可都这样了,他依然没出现。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到这一步,没法再指望洛言从天而降救她了。

卫初晗被男人压着,不再挣扎。再是恶心,她也任由对方拨弄她的腰带,唇舌在她脸上乱亲。对方见她终于温和下来,大喜着,“小亲亲,这才乖吗……”

床上的苍白姑娘闭目,黑发已乱,长睫如蛾,即使一言不发,也自有一段风韵。关三爷看得心头大热,更火热地亲向她的脸。正意乱情迷间,卫姑娘在他精神最为放松的时候,突然睁眼出手。她所有的放松,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机会。因为知道无人可依,把一切希望寄于这一刻。所以什么都能忍受,什么都能咽下,却绝不允许自己的手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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