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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她(24)

作者: 风月千般 阅读记录

此去山高水远,曲初淮来来回回一共在路上消耗了大把日子,到豫远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日后。

豫远是个临海小县,曲初淮四下打探了一番,便打听到了余桥一家的近况,以及第二天学堂游学的事,便有了枕月桥初见的一幕。

那日天光温软,曲初淮在桥上等了有段时间,远远听见一阵书生絮耳,身旁便有女子交头接耳,指着远处岸上那一抹出挑的身影直白地表露心思。

曲初淮最开始是不屑的,直到载着余桥的一叶乌篷渐渐驶进,男人清俊冷淡的面容愈渐明晰,这才正了眼,忍不住吟了几句出来。

曲初淮想,大概是看惯了沈青那样的昭然热情,才会被余桥这种文文弱弱清清冷冷的书生气给迷了眼睛。

后来,她一路跟着他回了家中,并将信物拿了出来作为证明。余桥母亲倒是热络,他本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不过曲初淮不急,她有的的时间跟这个白面书生耗。

于是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记不清是几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有余桥出现的地方,总能看到跟在余桥后面的一条小尾巴。小尾巴人甜,嘴也甜,每天都会有说不完的话,讲的都是京都里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事情。但是小尾巴日也跟、夜也跟地跟了许久,余桥仍是爱搭不理的清冷模样,唯有母亲在的时候同小尾巴搭几句话,平时也不见他和颜悦色过。

时间很快就到了每年一次的征兵,时逢南庭忽然发难,朝廷特派专员到各地紧急征兵,不日便要随军南下。原本曲初淮根本没想过余桥会去参军,一来这名额分配到豫远县也就十来个,小县虽然人不多,但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余桥这些个柔弱书生上;二来母亲知道她与余桥之事,就算父亲大人不同意,怎么的也不会眼睁睁就瞧着她那挂了名的白面夫君上去战场,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但是事与愿违,某日吃饭时候,余桥忽然提出要去征兵,把余桥母亲和曲初淮都吓了一跳。再后来七天,余桥瞒着她们提前不辞而别,余桥母亲知后当即晕了过去,曲初淮在家里照顾了他母亲两日,等到他母亲身子好全了才敢放心离开,往军营方向追去寻余桥。

担心自己轻功跟不上,便喊了母亲派来的暗卫出来。她一直都知晓自己身后跟着一个武功不俗的暗卫,因为母亲不会放心她一人出来,几遍她的武功皆是父亲大人亲自所授。

曲初淮吩咐暗卫先行赶去军营向沈青说明情况,务必令他一定放余桥离开。暗卫犹豫了一番,最后在她的软硬兼施下离开了曲初淮,直往军营而去。

曲初淮走了一星期,晚间到夜空升起星光,山丘上露出校场与熟悉的篷顶,还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连她都到了军营暗卫却还没回来,身后突然多了两道流里流气的声音。

“哟,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一个人过来的,找你男人?”

曲初淮不用看也知道准是新来未及训的散兵,本不欲与之搭话,突然空空如也的腹中响起辘辘之声。

“小妹妹是饿了,要不要去哥几个地方填点肚子再说?”

曲初淮赶了一天的路,除了早上啃了几个包子,一整天都没怎么再进食。又想自己既然已经到了沈青的地界,就先凑合着解决了晚饭。等到吃饱了肚子再去找沈青,找到沈倾,余桥也就找到了。

于是曲初淮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从包裹里摸出几两碎银,伸手递了过去,“呐,这是饭钱,本小姐我就暂时跟你们吃一顿好了。”

“哎,”其中一个兵上来前,按下曲初淮的手,慢慢道,“哪有妹妹付钱的道理,今晚这饭,权当哥哥给妹妹接风洗尘。”

曲初淮顺势把银两丢进行李里,转身道:“带路。”

两个新兵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将曲初淮守在中间,带入了他们的营帐里。

这次南庭战事突发,为了确保紧急收来的新兵至少能在战场上抵抗那么一下,还能动弹的就都去校场听训特训了。只偶尔几个兵痞脚底抹油溜了出来,在校尉眼皮子底下躲在兵营里悠闲乐呵。

这两人是“惯犯”,每回校场副尉开训前就已经在自家帐子里备了好酒好菜,等到开始对阵的时候就伺机溜出去,到附近镇上讨些下酒菜,或者偷个荤腥再回来。

这不,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个水灵灵的妹子,自然是七拐八拐地将人给骗了来。不过这妹子也是个心大的,一点不认生,有话答话,他们两个陌生男人坐着,人家孤身一人也毫不紧张。

一人给另一个打了个眼色,转而继续套曲初淮的话,“妹妹,你倒是说说,一个姑娘家,来军营里干啥来了?”

曲初淮眼色都不给一个,一手抓着炸得金黄冒油的鸡腿,一手捏了几颗爆炒盐花生,“你之前说对了,我就是来找我男人的。”

“哟,”那小兵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接过倒满杯子的清酒给曲初淮递过去,显然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致,“妹妹你倒是说说,你男人叫什么名字,哥哥我好帮你找找,说不定咱哥俩还认识。”

“余桥,认识这号人吗?”曲初淮放下咬了一半的鸡腿儿,从那人手里接过酒一口饮尽,见两人瞬间僵住的表情,想也没想便道,“其实你们认不认识都无所谓,反正我吃饱了总会找到他的。等我吃饱喝足了,肯定会付你们酒钱的,这点你们保管放心。”

“我们要钱做什么,再过几天都要去送命了,”另外一兵举起一杯香气四溢的酒,端到曲初淮面前,贴心地道,“来,这杯酒酒劲小,能冲淡刚才的烈酒,又不失醇香,适合妹妹。”

曲初淮扫了他一眼,接过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好看的眉眼一松,赞道:“好酒。哥哥们惯会享受。”

先前那人见她喝了,踌躇了那么一会儿,终于道:“实不相瞒,妹妹说的这人,跟我们同住一间。就是不知道是同名同姓,还是就是妹妹你要找的人。”

“哦,那可真是巧了,”曲初淮扭头看过去,眼中波光溜转,“那你倒是说说,跟你们住一间的那个余桥,生得几般模样?”

“生得白白净净一书生……”那人凑过头来,小声地问,“他真是你男人?”

曲初淮嘴巴刚张开,就听身后一道掀营帐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余桥依旧清冷得有些无情的声音,“我与她,素昧平生。”

“妹妹,这人天生凉薄得很,我们与他处了几日,到现在也不知他家住何处,年方几何,只知得一个名字。”那人看了眼兀自绕到后头的余桥,又与曲初淮道,“你就算真对他有情,他也不见得动容。不是哥哥我说,这样的男人,不适合你。”

“就是就是,哥哥们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理他。”

“妹妹你肯定没看过这里的夜晚,保证是你从来没见过的。”

两人又说了些话,曲初淮的余光从那人身上收回。失落有之,淡然亦有之。他就这样一个人,起先她想逗逗他,一不小心就把心落在了他身上,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酒有些上头,曲初淮想起军营向西三四里有一大片蒿草地,过去草地还有一小条清溪,溪里有味道极好的鱼。想着想着,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也需要排解情绪,等排解完情绪才能知道平静下来以后她还愿不愿意继续追着铁石心肠的余桥跑了。

初淮熟门熟路地往西面小跑着,后边还跟了两个新兵。等到了那片蒿草地前,初淮一眼就认出了背对着他站在草地里的沈青,当下大喝一声,“哎,沈青你干吗呢?”

沈青回过身来,见到月色下两颊微微泛红的曲初淮,摇了摇头,挥退了身后原本正在与他议事的副将,正要上前,却见她身后鬼鬼祟祟站着的两个兵,眉一皱,声音当即冷了下来,“营里的规矩,你二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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