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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是我夫君(18)+番外

华裳伸了一个懒腰,直接在长榻上侧卧下来。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声,怎么还眼巴巴凑上来挨揍?”

“哼!”

“你这个年纪……怕是为了女人吧?”

李岚左顾右盼,手指尖儿敲击了几下桌面:“没有。”

华裳把玩着酒杯:“你如果说的是真话就不会一直舔下唇了。”

李岚的猫眼瞪圆,双唇微张。

华裳微微一笑,起身,双臂搭在桌子上,抬头问:“老实说,是李梦昙让你来挑衅我的?”

李岚绷紧的双肩松弛下来,猫眼中的戒备减少了些许。

“哈,我还道战神华裳有多么料敌于先呢。”

不是李梦昙吗?又是哪个女人能挑拨这样出色的少年来挑衅她。

华裳细长的手指搭成桥,下巴抵在桥上。

李岚朝竹帘外张望,屁股不自居抬起:“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了意外吧?”

“你小叔叔可比眼下的你厉害多了,不必担心,不过,如果你到了你小叔叔这个年纪,怕是要比他还要……”

李岚紧张又兴奋地望着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酒来了。”青竹帘外传来清亮的一声,一只手卷起了帘子,来人端着酒樽和酒杯进来了,浓郁绯红的酒香顿时挤满这方空间。

华裳神色惊喜:“竟然是西域葡萄酒。”

端酒进来的老板年纪不大,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唇红齿白,有种醉人的酡红姿态。

他将酒樽放下,语声轻快道:“华将军离开边关日久,定然馋了这葡萄美酒,小的便将珍藏现了出来。”

华裳笑眯眯道:“军营忌酒,即便有应酬,成色这么好的酒我也很少喝到,真是让老板破费了。”

老板爽快道:“这有什么,若是能见华将军当年一箭射王侯的风采,小的宁愿散尽家财呢。”

华裳哈哈大笑起来。

帘外大厅传来袅娜的歌声,胡姬血色罗裙扫过酒桌,客人击箸和唱,李岚侧耳听了听,发现客人唱的正是昔日咏唱华裳神勇之词。

“大黄弩,冠军侯,抬弓百步穿王侯,长刀千里不留行……”

李岚忍不住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她。

她却眯着眼睛,和着歌词敲击桌面,嘴里轻哼几句,散落的碎发黏在她的唇上,随着她的呼吸微颤。

李岚突然产生一种窒息感,他下意识拉了拉领口,抬起头,却发现老板正对着他微笑。

李岚狠狠瞪了他一眼。

酒肆老板笑容更盛:“将军,且让小的为您酌酒。”

他挽了挽袖子,褐色衣袖下露出一截皓腕,白如雪,莹如玉。

他执着长柄银勺从酒樽中舀了一勺鲜红,倒进琉璃钟中,灼红舔过杯壁,留下旖旎的痕迹。

李岚盯着杯子,突然道:“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

老板抬起琉璃钟,敬给华裳。

华裳细长的手指捏着一根朱红长箸压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她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且慢。”

老板目露不解。

李岚道:“你又要搞什么?”

她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根细长的木箸从他手腕上滑过。

“谁家的酒肆老板有这么一只细皮嫩肉的手?”

李岚:“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这个酒肆老板……”

老板笑了笑:“还是让小的自己来说吧,小的家中世代经商,家有余财,在长安开这酒肆并非是为了挣钱,而是兴趣使然。”

李岚掀起对着墙面的那片竹帘:“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朝墙上努了努嘴。

华裳抬起头,只见白色的墙面上写满了墨字,有狂放不羁的草书,也有潇洒肆意的行书,还有工工整整的楷书,而落款的姓名皆是能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朝中高官。

李岚:“他这里深受文人墨客喜欢,连王太师他们都曾在这里喝过酒。”

华裳的视线落在名为王问之落款的诗句上。

“玉人当垆,皓腕卖酒。”华裳念出。

老板拱手一笑:“多谢将军夸赞。”

“不知老板是……”

“小的沈伶,承蒙诸位大人抬爱。”他不卑不亢,神情真挚。

华裳咧嘴一笑:“你别多心,是我想太多了。”

沈伶再次奉上酒:“小的一向仰慕将军,请将军满饮此杯。”

华裳伸手去接,他却躲开了。

“将军,小的来伺候将军就好。”

华裳无奈一笑,只得微微张开嘴,舌尖抵着下唇,任由他捏着琉璃钟凑到她的唇边。

葡萄酒碰触红唇,嫣红酒液一口饮下,只留唇上残酒滟滟。

就在沈伶伺候华裳饮酒的时候,李娴大步走进了酒肆,他就像灵敏的猎犬,在酒馆里稍一寻,就奔着帘后而来。

华裳一边借着玉手喝着酒,一边朝掀开帘子的李娴打了个招呼。

李娴看了一眼帘内景象,一本正经道:“并未追上。”

华裳蹙眉。

识趣的沈伶立刻恭敬退下。

李岚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哟,要说悄悄话?我躲躲?”

华裳:“无妨,都是一家人。”

李岚和李娴同时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又各自嫌弃撇开头。

这话说的可真让人无措。

华裳捏着半透明的琉璃钟问:“你发现了什么?”

李娴:“那人是在坊间小巷将我甩掉的,他轻功看上去不及我,却对道路十分熟悉,我几次险些追不上,后来从一个小巷中钻出后,我只看见一行化缘的和尚,再没看见那人身影。”

“不过,我后来回小巷里搜查了一圈,找到了他脱掉的衣服。”

他将拎在手上的包袱递给华裳,华裳打开看了看,又低下头嗅了嗅。

李岚好奇地探头张望。

华裳出声问:“你很感兴趣?”

李岚立刻坐好:“哈,谁会对想要杀你华裳的人不感兴趣,他还差点成功了呢。”

华裳抬眼看向他:“该说是你给他提供的机会吗?”

李岚哼了一声:“原来冠军侯就是这么凭空污人清白的吗?”

华裳突然问:“你跟应汲的关系如何?”

“应汲?哦,你说的是应如是啊。”李岚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听说过而已,不是被你抛弃的男人之一吗?”

李岚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态度稍有无礼道:“当年杏园探花郎,寻遍名园,却独爱你这枝的典故我可是知道的,你在看完刺客留下的衣物后问我这个问题,该不会你怀疑要害你的人是他吧?”

“啧啧,这就是因爱成恨……”

话未说完,李娴就当即拔出利剑搭在了李岚的脖颈上。

李岚的脸皮一下子就涨红了:“小叔叔,你居然为了她对我拔剑?!”

李娴目光森寒:“闭嘴。”

李岚愤愤不平,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华裳。

华裳却并未生气,还兴高采烈地对李娴道:“你们李家算是后继有人了,他今年多大?十五?十六?可比你那时的武功好太多了,还有这脑子也是相当的好使!”

居然夸奖他?

李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李娴淡淡道:“将军,您还是该把军师弄回来,若是他在,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华裳摊着手道:“不是我不想叫他回来,现在是他自己不肯露面。”

她朝不远处的墙面扬了扬下巴:“你看,有功夫在这里留诗喝酒,他生活的多逍遥自在啊。”

李娴无奈摇头,嘴上却只能干巴巴道:“军师不是这样的人。”

军师对谁都一视同仁,唯独对您是不一样的。

华裳抽出菊花刀,挑起包袱。

“走吧。”

“去白玉观吗?”李娴连忙收剑追了上去。

华裳冷笑一声:“去什么白玉观,先找应汲算账再说。”

一旁陪坐的李岚心想:这下可没我事儿了吧。

他刚要跳窗逃走,就被李娴拎着后脖颈重新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