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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是我夫君(50)+番外

“楚江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跟你商量好了?”

慧断顿了顿,轻声道:“不是,他为人正直,又是我的好友,他偶然发现魏篁前来隠山寺的事情,是我之前留下的一步暗棋,若魏篁真要对我不利,我就会启用这步暗棋。”

华裳握紧刀柄。

慧断接着道:“此时,我已经知道我与魏篁已经彻底无法成为同路人了,她不仁,我便不义;她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从檐角射来的那箭正是我所射,这么了解你的视线死角,怕是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了吧?哈……”

他笑容凄惨,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我想着能杀死你就杀死你,不能就嫁祸给魏篁。所以,失败后,我又忍着被你一箭射伤的痛,给她也来了一箭。”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临死反扑会这么猛烈,还是让你怀疑到了我的身上。”

他不及华裳说话,就扯开衣襟,露出自己右边的胸膛,那里正缠着绷带,可能因为他分茶的动作,伤口又裂开,渗出了鲜血。

慧断一圈圈解开绷带,内里血红、周边泛白的伤口就出现在眼前。

华裳沉声道:“确实是箭伤。”

“好了,我都已经说完了,”慧断笑容苦涩,“拖了这么久,我也准备了结此事了。”

这话十分古怪。

华裳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踢飞桌子,冲到他眼前,可他嘴里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华裳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额角青筋蹦出,“你服毒自尽?”

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光,哑声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我告诉你,姜茶里有毒。”

他口中的鲜血滴到华裳的手背上,华裳却像是觉察不到一般,还在冷冷盯着他。

不对,不对劲儿!

大婚前夜她就跟他说过华家的一个秘密,华家人自小服毒,好锻炼出不易被毒轻易击倒的身体,他杀她能用各种方式,唯独不该让她服毒!

慧断无比眷恋地凝视着她的眉眼,抬高声音道:“为了让你放心,我还特地陪你一起喝,哈哈,你没有想到吧?”

华裳冷冷瞧着他。

既然他知道她的本事,就该知道她没有中毒,又故意说这些做什么?给谁听?

难道……门外有人?

华裳当即就要追出去,慧断却死死拉着她的手腕,目光炙热如火,他动了动唇,吐出一个“不”。

华裳便没有动。

他呼出一口气,吸了吸鼻子,眼泪和血污混在了一起。

华裳突然弯下腰,抱住了他,朗声道:“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华裳若是能被一碗毒茶轻易毒倒,我就不叫华裳了!”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不信我能救你?”

慧断断续道:“忘了我……我实在有愧,我也确实恨过……”

“我这就找人救你!”

慧断摇头,“已经够了,我已经活够了。”

血染红了他花白的头发,明明才不过二十刚出头,却像是垂垂老矣。

慧断无力道:“……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没有遇见她,他是汲汲营营的应汲;遇见她之后,他才是应如是。

她如此美好,就好像是他一念生的相,一念生的梦。

慧断拼尽最后一次力气抬起手,沾血的手指点上她的耳朵,最终无力地摔在凉透的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应汲:喵?喵?想要我领盒饭?

☆、第33章

华裳的手未颤也未抖,伸到慧断的鼻尖前试探,却发现他果然没有了呼吸,她又试了他的脉搏,也没有了。

鲜血和尸体让华裳更为冷静。

她拿着刀冲到门口,锐利的视线穿透雨雾,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华裳回身又检查了一遍慧断的尸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立刻出门,叫了沙弥和这间寺庙的方丈过来处理慧断的尸体,楚江仙也跟了上来。

然而,等到他们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里面却整洁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慧断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隠山寺的方丈迟疑问:“施主确实看到了慧断的尸体吗?”

他这么一问,让华裳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方丈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冠军侯看错了。”

“慧断不见了,你们不找找吗?”

慧通小声道:“其实师兄一直是这样的,常常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云游。”

这可真是……难道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不成?

华裳握紧身侧的刀,与方丈敷衍了两句便准备走了。

慧通去后院牵马,楚江仙与她一同站在大门口。

华裳盯着檐下珍珠帘幔似的雨水发呆,她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住了。

华裳转头看他。

楚江仙认真道:“我信。”

华裳笑了一下,低声道:“可是慧断的尸体是真的不见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楚江仙揉了揉她的手掌,将她的右手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则碰了碰她的耳朵。

“这里沾上了什么?”

他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探到华裳眼前,只见他的指甲缝隙里沾上了红色的碎屑——那是干了的血。

对了,还有血,那并非幻觉。

华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奇怪,到底谁将他的尸体偷走了?”

楚江仙:“他真的死了吗?”

华裳沉吟道:“没有了气,也没有了脉搏。”

楚江仙:“也许,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华裳想不通,“走,咱们回去,我得去找圣人说一声。”

楚江仙拉住她的手,“正好,我陪你一起去,不过,你得要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搂住她的肩膀,当他搂住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个将大周安危一肩挑起的战神原来如此瘦弱。

他柔声道:“阴谋总有揭开的一天,天光之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华裳长长舒了一口气,朝他笑了一下。

楚江仙跟她骑马返程的时候,不知怎么聊到了尸体这个话题上。

华裳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冷血?我好像对死亡和尸体没有太多感觉了,大概是见怪不怪了。”

楚江仙:“因为你是不平凡的人,不能拿平常人的评判标准来评判你。”

华裳笑了一下,她干脆松了缰绳,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

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两人也不在意淋更多的雨了。

她淡淡道:“我见过我父母兄弟的尸体,见过战友的尸体,见过敌人的尸体,人死了不会带走什么,我有时候会想,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是头颅被敌人悬挂炫耀?是身躯被嫉妒她的人踩在脚底?

她的脖颈骤然一痛。

楚江仙舔了舔自己咬出的牙印,有些愤懑道:“你想我做未亡人吗?”

华裳一愣,莞尔一笑,斜睨着楚江仙。

楚江仙轻咳一声。

华裳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楚江仙眼神游移,“没、没有。”

他的小娇羞又开始冒头了。

华裳扭过身子,笑眯眯道:“阿仙最近开始放纵了,难道是因为得到我的允许才如此的吗?”

他抿紧唇,努力作出冷淡的模样,可这早已吓不退华裳了。

华裳突然按着他的双肩将他推倒在马背上。

楚江仙神色慌乱,手指死死抓着缰绳,“这是在马背上!”

华裳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她舔了舔唇,“我当然知道,可是不给你这个小妖精点厉害瞧瞧,怕是老子死了,你这小寡夫就要去勾搭别人了。”

她直接将他的手从缰绳上扯了下来,身子覆在他的身体上。

身后是热气腾腾的马背,身前是更加灼热的她,肉体的热气似乎将他与漫天的冷雨隔绝开。

楚江仙欲哭无泪,这……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你别胡说。”他挣扎,却被华裳毫不留情地镇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