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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36)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呃……”我顿了一顿,旋即略有些局促不安地继续说道:“师父,之前轶水镇发生的那件事情,是薛先生他……”

“我大概知道和他有关。”陆羡河从容不迫道,“在来永钟城之前,我就设想过有这个可能。独独没想到的是,竟是会在街上以那样的方式与他再次相遇。”

“师父,我明白薛先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心间酸涩,我抿了唇,略含关切地对他说道,“只是你来这永钟城里,终究是为了等待段止箫的回复不是么?万一让他知道你偷偷救了薛先生回来,岂不是又要无故掀起一阵风浪?”

此话说完,陆羡河却只是望着我的面庞一阵失神,半晌凝滞,复又轻轻一声笑了出来,转而抬手揉着我的脑袋道:“我的好阿芊长大了,已经懂得思考这些问题了。”

“师父……我又不傻。”我无奈地直唤了他道。

“好好好,你确实不傻,好歹比为师聪明许多。”半是笑半是叹地摇了摇头,陆羡河弯了眉眼淡然说道,“当初我执意归隐山林,还不是为着薛临叛逃一事与殿下闹得不太愉快……以前年轻的时候也不懂,只觉得他就那样走了,着实是固执无情,然而待到我老了,经历的东西多了,反而觉得像他那样按照自己的信仰做事也没什么不好……人各有志,终不甘为彼此所束缚。我本无意出手将他囚在我的执念之下,便也只好盼着来日再度相逢的时候,勿要抛却了往日尚存的牵挂。”

我茫然若失地眨了眨眼睛,仅是凝视着他那看似恬淡实则怆然的面孔良久沉默。少顷,垂了眼眸,反是意味不明地继续出声问道:“原来……依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试图将一个人时刻安置在我的身边,也算得上是‘囚’吗?”

“都说了是自己想要的方式,也不曾仔细问过对方是否想要啊……”顿了一顿,陆羡河背过身去,抬眼眺望着河畔星星点点的暗红光影,终是黯然笑着说道,“我又何尝不希望他薛临能够弃暗投明,着力于光复段氏宗家的江山统治呢……可是,他终究志不在此,我又何需强求?现在,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也只是在这一段短暂的时光里,尽自己所能来保护他罢了。”

我怔然问道:“别无所求?”

“是啊,别无所求。”陆羡河肯定答道。

“嗯……那好吧,那你偷偷给他治病吧……我不说你了。”有些手足无措地退后了两三步,我斜身陷在满是黑暗一片的楼梯间里,咬紧了嘴唇,看着他道,“届时要是当真给段止箫那头笑面虎发现了,咱们师徒一心,往后就……一同亡命天涯!”

愣了一愣,陆羡河又是忍俊不禁道:“什么笑面虎,没大没小的,要么叫殿下,要么叫师兄!”

“不……不想叫。”我讷讷道。

“还有,哪里来的亡命天涯?我到底也是殿下的师父,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又怎可能会不理解?顶多要闹闹小情绪罢了,届时我自有办法解决。”话刚说完,那陆羡河又是显而易见地顿了顿,像是即刻像到了什么似的,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直捏着我的鼻子说道:“对了……我的傻徒弟,方才那笔账,为师还没能跟你盘算清楚呢!”

“啊……?什么账?”又挣扎着退后了几步,我装傻充愣地问道。

“长能耐了啊,小兔崽子,瞒着师父出去乱晃悠不是?”陆羡河咬牙切齿地揪上我的耳朵道。

“哎哎哎师父别……疼疼疼疼……”

“小点声,都说了你薛叔叔在睡觉……”手上的力道有意无意地松了一松,陆羡河定定地凝视了我好一段时间,复又一脸狐疑地走上前来,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道,“你且给为师说明白了,是不是阿言带你……”

“不是,不知道,不清楚……”骤然听到那个提不得的名字,我下意识里就骇得整个身子一矮,倏然挣开了陆羡河可有可无的手劲便从他身侧钻了出来,想也没想,就是一溜烟地只管往楼上一通猛跑。远远回头之时,只能看着他双手抱臂颇为无奈地杵在楼下连连摇头,倒也并没有要继续跟上来追问的意思,反是让那躲在暗处满是心虚的我悄然无声地松下了一口气来。

——倒也不是绝对的提不得。只是,我现下心里乱成了一锅沸腾滚烫的苦粥,一时也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罢了。

囚,牵挂,还有束缚。

当陆羡河无意提及这一类词语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他是在诉说他与薛临之间难以割舍的缘分与羁绊,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将相同的经历联想到我自己的身上。

一边呆滞迟缓地推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就在一边盲目无措地想着,是否我对于沐樾言那份过于执着的盼望与期待,亦是一种无形的绳索在捆绑他的行动呢?

我的确是不想看他死,可是说到底,我也从没认真问过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也许……也许他沐樾言的一颗心思,也是都放在了段止箫所不断寄予他的重任之上,所以对于生离死别这样一类毫无关联的情绪,并不会有太多的感触。

越往深了去探究,我这心里便越发是乱得没了半点章法,遂事到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冰凉彻骨的小竹床上,纵是连起身盖被子的勇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待到后来索性蜷成了一团窝在墙角里缩着,连半个脑袋也没肯露出来。

这一夜拜一系列冗杂的心事所赐,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仿佛无端塞了一窝子闷雷,压抑得有些隐隐作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能睡着,分明人已经恍惚得失去了知觉,那意识却还残留着一丝清明,所以一直待到第二日迷糊醒来的时候,那一双眼睛都还在肆无忌惮地发涨发酸。

☆、牵锁

东方微白,却白得略微有些泛灰。空中若有若无地含了一丝氤氲的潮湿气息,想来也是时候该下上一场春雨了。

初睁眼之时,我那一双万年的老寒腿已是疼得如同骨了折一般难受,好在身上蒙了一层暖融融的厚被子,方才不至于直接冻得失去知觉。

……等等,被子?我什么时候盖的被子?

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侧目一看,果见沐樾言那厮正撑了一支胳膊歪歪斜斜地倚在桌椅边上,瞧着这架势,约莫是就这么端坐着凑合了一个晚上。

想来也是,自昨日夜里于楼下分别之后,他的房间就让陆羡河给直接占了。倘若是委屈他在薛临身边睡上整整一宿,怕是第二天早上得把这揽枫楼的屋顶给生生掀掉一层皮。

所以,他就索性来我这儿坐着了?然后……瞅着我睡相太难看了,还顺手揭了一床被子给我掩上?

难以置信地扫了一眼他闭目养神时难得安静而又温顺的面孔,我略微呆了呆,想着他近来昼夜不歇地忙了那么多个时日,约莫也是会有些乏的,遂左右晃悠着又打量了他一会儿,我终是没敢出声惊扰于他,兀自踮着脚轻轻跳下了竹床,便小心翼翼地在旁接水洗漱。

完事儿之后,复又随手撩了一件外衣搭在肩上,方要蹑手蹑脚地推门下楼,却是忽觉背后的衣角微微一紧。

回过头去,便看到方才还紧闭双目的沐樾言已是紧皱着眉心抬起眼眸,径直伸手牵了我的衣裳道:“这么早,你要到哪里去?”

我听着他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兴许是昨日没能歇好,一时也不忍开口说些什么,便干脆如实应答他道“我去楼下厨房里……煎药喝。”

沐樾言缓缓自桌前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哎……”饶了我吧沐大侠,我心道,这厮平日里要么是对我爱理不理的,要么就一下子黏成块牛皮糖,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可是想归这么想,我面上却还是保持冷静的,轻咳了几声,便是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我就下个楼去,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跟着我又有什么用,能分得清药方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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