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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47)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啊?”我诧异道,“那你要什么?”

话音未落,已是一坛子陈年老酒轰然砸在我面前。高神仙用力拍了拍尚未开封的酒盖子,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老熟人,咱们不谈钱,就喝酒!”

我面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白道:“我……我不会喝酒,我给你钱,成吗?”

他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烂牙道:“不成,这有损我高神仙的口碑!”

口碑?臭叫花子还想要口碑!

“那我不听了。”我冷笑一声,旋即微有薄怒地准备扭头就走。方抬起一条腿迈向了那小破酒馆的粗矮门槛,却是忽而又听得他在我身后轻咳一声,眯了眼睛,尖着嗓子用戏腔低低唱道:

“朝——风——观云九,暮——雨——织遥山……”

那绵长凄婉的余音尚未断绝,我心头却已是无端凝上了一层彻骨幽寒的冰霜。不待他出声挽留半句,我便是兀自回过身去,沉下了漆黑无底的庞杂眸色,一脸笃定地重新恳求他道:“行了,你说,我喝。”

高神仙扬唇一笑,复又要紧不慢地捧了一只干净无暇的小瓷碗于我面前道:“那就……请吧。”

彼时夜色沉降,宛若一汪寒潭倾斜。初春时节的晚风,似是一把盛气凌人的锋刀,铮铮刺在胸口,却是毫不踌躇地剜入心头。

没有招牌的小酒馆内,醉眼朦胧的人们来了又去,去了又归,零零散散的,永远也没有一句真正意义上的道别。街灯参差不齐地左右亮着,偶尔被那肆意席卷的寒风吹熄了一只,亦是半天无人再前来点燃。

那高神仙趾高气扬地立于桌前,一颦一笑,都倾力模仿着女将军往日举手投足间的媚态,时而停顿,时而痴笑,似是醉得忘乎所以,又似是醒得惝恍迷离。

“女将军的女儿,她喜欢作诗。这三天两头里,时不时就要冒出几句不明所以的诗来,却往往是有了上段,憋不出下段。”高神仙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朝风归云九,暮雨织遥山’,说的就是女将军时而威震八方,时而娇柔可人的多变姿态。只可惜她女儿虽是生得聪明伶俐,才华无双,却终究是无法在暗流涌动的宫廷生活中全然驻足。”

一口老酒哆哆嗦嗦地嘬入嘴中,我死死拧着眉头,强行按下喉头不断上涌的灼烧之感,旋即狠狠将那小瓷碗扣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接着说!”

“姑娘好酒量!”高神仙见状连连竖起了大拇指,嬉皮笑脸地应着我的要求继续说道:“……女将军的亲女儿死了之后啊,她那点要强而又自负的势头就渐渐地弱了下去,整天没日没夜地呆在她自己的小宫殿里,做着些无聊至极的手工活——你猜猜,她都做了哪些好玩儿的东西啊?”

饮酒过后的面上渐渐点燃了一丝晕红,我稀里糊涂地抱着个酒坛子,哑着干涩的喉咙直问他道:“她都做了啥?”

高神仙撇了撇嘴,敲敲我怀里尚还满着的大半坛子酒水俏皮道:“嗯哼,接着喝,接着喝!”

乌黑的眼珠渐渐生出几层朦胧恍惚的大雾,我愣愣盯着他足有半晌之余,终是胡乱倒了满满一碗放到嘴边,权当白水一饮而尽道:“快点说,快点说!”

“香囊啊,泥人啊,木雕啊——她什么都做。不过呢,那做得最好看的,还是要属一支通体半透明的玉质短笛!”面目扭曲地勾了勾手指,高神仙满眼渴望而又期盼地继续说道,“那支玉笛啊……但凡是亲眼见过的人,都会为它悲戚动人的声音所折服。可偏偏也正是因着这支玉笛,将那一生不幸的女子逐步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整坛烈酒生生由我一次又一次地灌去了大半,而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即是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灼痛感。胸口陡然漫上一层滚烫的潮水,连带着整个眼眶都泛上了一圈难以言喻的微红,我半个下巴脱力般地搁在空落落的瓷碗中央,嘴里却依旧是含糊不清地不断追问道:“嗯?你继续说,做了那支笛子之后,她是为什么就堕入深渊了,嗯?”

“嘶……”那高神仙意犹未尽地盯着我渐渐失去焦距的茫然眼眸,忍不住掩了嘴唇轻声说道,“姑娘,你喝醉了。”

“啊?”我费尽力气地抬起下颌,曲指扣着酒坛脆弱的边缘大声嚷道,“你说什么?还要喝?”

“姑娘,这故事说不下去了。”高神仙打着哈欠瘫坐在桌上,饶有兴味道,“你都醉成了这副模样,还听得进去什么?”

“不行!”用力地拍了一拍手边的木桌,我睁圆了眼睛,一边捧着个酒坛子没完没了地喝着,一边摇摇晃晃地对他说道,“我醉是醉了,人又没聋!你正说到关键部分呢,不能不说了!”

“真不能说了。”高神仙正待无奈地缴械投降,然而方抬眸一眼随意瞥向了酒馆门口,却愣是在瞬间给骇得面色煞白,连人带椅地后撤三步,连连颤声说道:

“哎哟,我的妈呀,这下可不得了!”

☆、夫君

我瞅着高神仙那副登时魂飞魄散的怂包模样,便不由得顺着酒馆内一众人们的异样目光缓缓朝外看了过去。偏偏此刻的视线里一片模糊不清,能勉强映入眼帘的,仅仅只剩下了一抹漆黑如夜的高挑身影。

睫毛不可抑制地抖了一抖,我呆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倒是那高神仙瑟缩着窝在酒桌之后,一张瘦削的老脸都给生生吓褪了一层皮:“这……这位官老爷,小的不过是靠着张嘴巴讨点酒钱,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抓我进监狱啊!”

门口那位容色冷峻的“官老爷”没理他,只是径直埋头冲了进来,一把死死地拽了我的胳膊道:“顾皓芊,谁让你跑这种地方来乱喝酒的?”

“嗯?”我眯了眼睛一头雾水地扫了他一眼,顿了一顿,复又满脸疑惑地出声问道:“你是谁啊?”

“……”怔了一会儿,似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便只好暂且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揽了我的腰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我由着他连抱带塞一股脑地捉进怀里,半晌迟滞,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朝着桌后一脸菜色的高神仙张牙舞爪道:“不行,不能回去,我故事还没听完呢,你先放我下来!”

那高神仙在旁见着自己似乎是置身事外,便忙是事不关己地漠然摆手道:“可别了,姑娘,你就好生跟着你家官老爷乖乖回家罢,咱们有缘再见,有缘再见啊!”

“官老爷”对高神仙的反应倒是丝毫不予以理会,仅是兀自垂下了那双冰霜般凉薄的眼眸,一把夹起我的身子就朝着门槛外边一通直走。偏偏这会儿他脚下步伐踱得又急又快,我那满是烈酒的胃部亦是随之来回倒腾得厉害,一路喝着冷风迅速拐出了巷口,我终于按捺不住胸前大肆燃烧的一股热流,慌忙下意识地拽了他的手腕胡乱扭道:“阿言,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要吐出来了,好难受。”

他听罢勉强顿了一顿,旋即缓缓松了手中力道扶我蹲在路边,一边轻轻拍抚着我的脊背,一边冷了声音毫不留情地斥责我道:“你现在知道难受了,方才又是为何要喝那么多酒?”

我被他训得满头冷汗,一时吐也吐不出来,解也解释不清,遂只好全身乏力地一头抵回墙根里端,含糊不清地对他说道:“……我是真的难受啊。”

不仅仅是喝酒喝得难受,那心里头也更是久久坠得不能自拔。像是无端生了几根狰狞毛躁的倒刺,那面上疼得抽搐,心上也是乱得焦灼。

他听罢倒也无意再出言责怪什么,默默探手扶着我的脑袋纳入怀中,放缓了声线低低说道:“我说过,你要是不高兴,随时都可以冲着我来。”

我眸色茫然地盯了他足足有三秒之余,终是拧紧了眉头,糊了脑袋用力将他推开道:“……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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