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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63)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嗯……孔绥他是怎么想的?好歹也是曾经驻守浮缘城的主要将士,我多少得听一听他的打算。”段止箫半眯了眼睛,凝声问道。

“孔将军的意思是,浮缘城虽说是百年以来的段氏王都,但如今中心宫城遭毁,大批贵族早已四散迁移,殿下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以段氏君主之名,下令将王都彻底迁至北域,借用谨耀侯的力量来重新梳理兵力。”沐樾言肃然答道。

神色略微有些迟疑,段止箫抬手摁了摁眉心,道:“我早前长期驻留在谨耀城的时候,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可惜那极北之处风寒无度,加之其地域较偏,兵力着实难以统一,所以也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如今浮缘城遭毁,往南的观昼古晁城又被段琬夜及其余势力悉数占领,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浮缘往北一带了。”

“不可!”话音未落,那陆羡河已是倏然起身,面色凝固地打断他道,“浮缘城乃是百年王都,其贸然迁移的意义可谓是非同小可。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兵往北,无异于将整座城池拱手相让啊!”

“师父,可是……”深吸了一口气,段止箫抬起眼眸,声线黯然道,“可是纵观眼前局势,我方士兵伤亡惨重,浮缘城的平民百姓又何尝不是饱受战火摧残,日夜难以安眠呢?”

陆羡河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不,殿下,你且听我一句劝。段琬夜目前手下可用的兵力,皆是半途投靠而来的杂碎小众,趁他们还尚未凝聚成形,大可借助谨耀侯的支援将其一并击溃,从而夺回浮缘大城,按先皇遗诏举行登基大典,彻底宣示段氏宗家的主权。”

“登基?师父……现在这样的局面,等到北域谨耀城那边来出兵支援,就当真是为时已晚了。”段止箫脸色阴沉,泛白的指节死死扣着药碗边缘,拧眉说道,“迁移王都固然是凶险至极,然而夺城之战却更是步履维艰啊!”

“殿下,浮缘城这座王都所象征的,并不仅仅是一代帝王的尊贵权威,而是整个段家百年以来所沉淀的生命与灵魂。我知殿下不愿陷城内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民心之所向,还尚未倒戈,若是执意迁都,怕是将来的浮缘城,就会逐渐变为下一个古晁城。届时南北两域分裂,疆土严重缩减,段氏族人的宗家和分家,也就各自划为两国了——这样的局面,殿下难道想看到么?”眸色焦灼地在房中踱来踱去,陆羡河手心紧握成拳,反复对段止箫说道。

“师父,你也说了,段琬夜手下逆徒多为散兵,刺客隐卫之流,亦或是那‘断碧林’中杀手武夫一众,与段氏族人多年来驰骋沙场的精锐将士相对峙,他们终归会是弱势的那一方。”段止箫漠然道,“此番浮缘城外一战,我们贸然撤兵离开,他段琬夜亦并未在后穷追不舍,想必是手中兵力流失严重,连前来夺走岁珠的力气都没能剩下半分。”

“殿下,你要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公主,而是你。只要你这个唯一的继位之人不复存在,段家百年以来的政权就该轰然倒塌了。”陆羡河沉眸退后数步,忽而探手一把扣住了身侧沐樾言的肩膀,一字一句朝着段止箫道,“殿下,可别忘了,你的贴身心腹,也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刺客影卫之流——有的时候,一个人最不屑一顾的微渺弱点,却也恰是他最为致命的难关。”

“嗯。师父既是这样提了,那樾言,你来仔细说说,此浮缘城外一战之后,究竟是该迁……还是该夺?”段止箫并未再反驳什么,反是扬起下巴,抬眸转望向沐樾言道。

蓦然遭他二人的双重目光,沐樾言垂了眼睑,依旧是面色沉静道:“属下以为,迁夺与否,都是该由殿下来亲自做主,不论日后结果如何,属下都会倾力相随,毫无怨言。”

“樾言,你这算是个什么回答?说来说去的,却也终究是什么都没表达清楚。”段止箫似笑非笑道。

沐樾言听罢,仅是抱拳一揖,不再予以任何无谓的答案。倒是那段止箫眸光一挑,不经意地斜过眼睛来瞧了我道:“顾师妹呢?你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听了这么长时间,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未曾料到他会出声征询我的意见,我不知所措地愣了一愣,回头与沐樾言对视一眼,见他神色坦然,似是当真淡然处之,便也只好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回应段止箫道:“殿下,我只是个大夫,你若是非要让我论个长短的话,怕是见解有误,说出来还要让人笑话。不过历来王都迁移一事,定然不会是顺风顺水,殿下既然是做此抉择,还请务必顾全大局,莫要行事莽撞。”

如此一来,谁的心中都不曾有个准确的答案。关于王都迁移一事的争论与纠纷,也只好暂时作罢。段止箫毕竟有伤在身,不宜过度操劳,遂服药过后,即是匆匆熄灯歇下了,余我一行人各怀心事地退出房间,一时也难再倾力掀起什么风浪。

夜时雨停风止,院内一片潮湿阴冷,偶有冰凉的水滴自屋檐树尖滚滚滑落,挣扎跳跃着浸入寺中零零散散的碎石地上,留下一串蜿蜒绵亘的水渍。

方抱了一筐新鲜的药草准备回屋之时,便见得陆羡河一人安静无声地倚在长廊之外,捧了一盏半凉清茶,权当是一壶陈酒来慢品细酌。

我见了难免要心中一动,忙是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笑着问道:“师父,你这不过是一盏凉茶罢了,怎的喝得如痴如醉?莫不是还能品出酒的味道来?”

“寺中禁酒,我是有多厚的脸皮,才敢在旁人吃斋念佛的时候,一人捧着杯香酒来灌?”陆羡河轻描淡写道。

“禁归禁,你要真当喝了,也没人会来管你啊。”我不以为意道。

茶盏轻轻一磕,陆羡河抬眼瞥了我道:“没规矩的小兔崽子!”

我点头,直拍他马屁道:“嗯嗯,咱们师父最有规矩,师父天下第一!”

“瞧你这闲样!是不是又没事儿做了?”陆羡河扬声道,“公主那头还伤着呢,你要不给她煎点药补补,再陪她说说话?”

一听到段岁珠的名字,我就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就直接摆手推拒道:“不了,师父,照看段止箫一人,就够我吃不消了,连着他们兄妹两个一起,可不是要了我的命?”

“你既是不喜欢太子殿下,何故要一直细心待他?”陆羡河笑了一笑,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听罢却是抿了唇,蹲在他身边,细声说道:“师父不也是想早日离开他的么?他都不听你的话了,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阿芊,这话可不能乱说。”伸手拧了拧我的鼻子,陆羡河皱眉斥责我道,“太子殿下始终是我的徒儿,辅佐于他,也是我一生的职责。至于离开与否,也是我的个人恩怨问题,与他并无任何关联。”

“嗯……师父,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战乱与硝烟,如今勉强自己跟着段止箫一路厮杀,可会觉得心中有道坎儿,始终跨越不过?”我凝视着他,闷声问道。

陆羡河不置可否道:“那为师也来问你,你天生与殿下性格不合,如今忍着倔脾气待在他身边,难道不会终有爆发一日?”

我仰头想了一想,方才如实应道:“有,自然是有的。前些阵子在谨耀城的时候,他逼我做的事情,我现下提也不想再提。好在他因伤半昏不醒这几日,我该做的也都做了,事后也没再得他半分为难……其实我自己有想过的,若不是因着阿言在他手下当差,他这样的人,我是看也不会去看一眼的。可是,我终究没法放下阿言,想留在他身边,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和他一起,这一辈子,多短我都认了,多苦我也毫无怨言。”

“此话当真?”陆羡河道。

“自然当真。”我果断道。

“阿芊,我早和你说过,你其实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陆羡河抬眸仰看着头顶漆黑的天幕,长叹一声道,“你现在可算是把自己整个交代出去了,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后果谁来替你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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