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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86)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你不能杀我——相反的,若是你不肯说出你家主子姓甚名谁,我便立马派人去燃了辞容楼中最大的信号烟火,告诉四殿下古晁城中有变,速来支援。”盛忡流仍是在笑,却笑得半真半假。俄顷,回过头来,尖细的指节用力得几近穿透我的衣领,他虽是垂眸看着我的,说话时的指向,却显而易见地正朝着沐樾言所伫立之处:“还是说,你为了夺得我手上这非人非玉的幻化之物,不惜在这辞容楼中大动干戈,继而引发一场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唐突兵变?”

面色锋利得近乎要剜出血来,沐樾言单手握着刀柄,沉静如潭的双瞳之中,乃是无法藏匿的决然杀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当真是如此,那……你也未免太可怜了,太可怜了……太可怜了啊!”低哑的笑声不绝于耳,与辞容楼内时有时无的琴瑟回音交相缠绕,细细听来,倒似是一曲凄哀之乐。盛忡流一手抓着我的衣襟,一手提着玉刀,弯腰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少顷之余,面上笑容未止,已然是颇为轻蔑地朝沐樾言扬了扬下巴,挑眉说道:“可是,你知道吗?此物一路至今,在世间漂泊了已有千年之久,无论她变成什么物什,一旦经过焚烧,必定会归属于原主。哪怕她是一块石头,一棵野草……”

声音顿了一顿,一股无法言说的寒意即刻从我的足尖一直蔓延至胸口。

窗台之外,乃是相距足有数十余尺的坚硬地面。只需他盛忡流稍微一个松手,我便会即刻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抬头怔然望了沐樾言一眼,方要凝神打探他瞳中微滞的淡薄光晕,却是忽而听得耳畔之人声线一沉,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

“亦或者,只是一个死人。”

余音未散,紧扣于我衣襟上纤细脆弱的指节陡然一颤,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就这么脱力松懈了下去。

耳边有肆意的风声在呼啸,而我胸腔内一颗沉寂已久的心脏亦是无法抑制地陷入剧烈的狂跳。破碎的颤音从喉咙中迸发而出,最后融入空气中的,却仅仅只余下了两串模糊的音节。

胸口是呜咽一般的痛楚,我竭力全力地,想要唤出他的名字,而身体下坠的一刹那间,我所见到的,却仍旧是盛忡流横于窗前的长臂,那刺目的绯色衣袖,还尚在微风中不断起伏飘舞。

然,下一个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只听得屋中刀剑相触之声陡然而起,我还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见得那横于窗外的绯色手臂急剧一颤,左右抖动了片刻,即刻眼睁睁地在我面前失力垂落了下来。

血肉刹那破碎裂开的汹涌之声,以及扑面而来的浓烈腥气。一双大手朝我所在的方向突袭而至,前后不过眨眼一霎,便是稳稳托在我的腰际,朝里一卷,卡着窗沿缝隙将我径直带入屋中,死命摁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眼前之人,手中弯刀如月,面上薄纱随风扬起,眸底冰冷已然凝固成霜。我仰起头来,在他臂弯中拼命呼吸着,然而微一侧眸,便正好撞见不远处的绯衣身影沿着窗台的边缘一点点地滑了下去。

双唇在上下翕动着,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些许声音,然而喉咙已然被一支锐箭彻底刺穿,总是怎般挣扎,也无法奈何伤痛带来的压迫与折磨。

沐樾言一手箍我于怀,另一手则紧扣了暗弩与利刃,高举而起,无声指向盛忡流所处的之地,登时将那一众绯衣仆从骇得面色大变,纷纷惊恐无度地呼唤着盛忡流的名字,却是来不及做出下一步的正确判断,便已然被横扫而出的凌厉之刀生生割开了动脉,霍然划下了整颗头颅。

猩红的血液飞溅而出,肆无忌惮地洒遍了屋中的每一处角落,沐樾言拥着我连步后撤数尺,抬腿将出口死死抵上,同时为了不让屋中动静再度惊动辞容楼内其余眼线,即刻纵身跃至屋内最高一点,扬手连扣数十余箭,发发精准狠厉,正抵人之咽喉,直摧得那一众前来护主的忠心尚未能发出丝毫呜咽之声,便仰头呕出一地鲜血,瞬间没了呼吸。

这是一场寂静得没有任何声音的屠戮之宴。

沐樾言手中弯刀腾飞扬起,旋即悄然落下,一连串索人性命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亦仅仅是我埋首于他胸前的须臾之间。我费力地睁开双眸,对上他冰冷溅满殷红色彩的清俊五官,却是被他深吸一口气来,抬手轻轻拢上我的眼睫。

上前一步,手中血啧早已浸湿了整个刀身,沐樾言淡然抬眸,正对上了盛忡流那张扭曲得近乎变形的面庞。

“……你……”薄弱无力的食指微微扬起,半晌,复又无力垂下,盛忡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低头注视着颌下贯穿了整个喉部的凌厉箭羽,挣扎良久,终究是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来。

我猜,他心中自是料定了沐樾言不会直截了当地取他性命,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如此这般地纵情猖狂。然而事到如今……我愕然望着那盛忡流逐渐瘫软下去的绯色身影,只觉得自己正被囚禁于一场虚假无声的大梦之中,无法醒来。

——我不从不曾意料过,沐樾言于方才那般危急的情况之下,竟会选择以最为极端的方法来杀人灭口。

盛忡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皆是心知肚明。他不光经营着手下这连通了整座古晁大城的辞容酒楼,还在私下与段琬夜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金钱往来。姜云迟当初南下足有一年,却默然于此盯梢了整整半载时光不敢贸然行动,而段止箫本人更是心有远志,在攻破古晁一事上对沐樾言寄予了无限厚望。

可是……

清淡的薄唇微微抿起,沐樾言闭了闭眼睛,迫使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片刻沉寂,终是摊手放我下地,望着一屋上下十来余染满猩红的惨淡尸体,转而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门抵上,别让辞容楼里其余人发现异样。我去把盛忡流的尸体处……”

话未说完,我已是眼前一黑,霍然于他面前跪坐了下来,失去了所有行动的力气。沐樾言闻声上前将我扶住,探出手来,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我颤抖的脊背,继而轻轻说道:

“别怕,没事了。”

他什么都不曾问我,什么也不曾怪我,只是反复对我说着——别怕,没事了。

——自那之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沧归山,有书珏,甚至有那素未谋面的英武女将风织遥,却唯独没有沐樾言那抹清冷沉静的身影。

我寻遍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濒临崩溃地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始终无果。

我找不到他,亦或者说,我根本不存在于他所属的那个世界里。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最后一道带着警醒意味的阴冷声音响起,我骇然睁大了双瞳,惴惴不安地坐直了身体,便是正好撞入了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眸。

仅燃了一支幽烛的晦暗房间里,沐樾言单手撑在床榻外侧,望着我,一如往常般温顺地低下了眉眼,淡淡对我说道:“睡了快一天了,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猛摇头,急切地冲上去,抓着他胳膊问道:“盛忡流呢?”

沐樾言怔了一怔,旋即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死了。”

“……不可能。”我仍是摇头,手指扣着他的衣袖,紧紧绞成了一团,“他那么重要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明明还什么都没……”

“事情办砸了。”漠然将我打断,沐樾言声线凉薄道,“盛忡流身上疑点并不在少数,如今突然被我夺去了性命,太子殿下必然要恼。”

话音未落,我已是全身一僵,木讷凝视着他清俊的面庞,眼泪不由分说便落了下来。他见状顿时慌了神,忙是凑上前来一把纳我入怀道:“傻姑娘……别哭。没什么大事情,我不知你心情不佳,只是想着逗你罢了……别哭,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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