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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88)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姜云迟亦是扬眉道:“怎么,可有吓一大跳?她把自己藏得那么深,任谁也没瞧清她的真实身份。想来那辞容楼中的一众下属,至今怕也还是将她当‘老爷’看着——就是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不明不白地就让她死了,你说说,我们现在又能拿她如何是好?”

我险些呼不出气来,瞪着她,瞠目结舌地疑心道:“没道理啊,且不说她那一贯低沉的嗓音……就看她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都是朝着正常男子的个性方面靠拢的。”

“那是因着她终日以纱覆面,又不曾从那摆满了玉器的黑屋子走里出来,所以会致使人产生一种异样的错觉。昨日处理尸体的时候,揭了纱,验了身子,才发现她喉间除了樾言划的那道致命伤,还有另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旧疤,许是因此,才造成其嗓音又低又哑,与寻常男子无异。”

“旧疤?”我神色微凝,旋即立马下了床榻,上前询问她道,“是什么样的旧疤?”

“竖直的一条,约莫是由利器所致……哎,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说到一半,即刻反应过来,那姜云迟捻着手中茶杯的边缘略有不耐道,“人都死了,事后关于她的一切谜团,都只能不了了之。你若是非要问明白的话,怕是也只有段琬夜那贼人晓得一点,倒不如……”

“行了。”冷声将她打断,沐樾言不咸不淡道,“人是我出手杀的,倘若殿下有意降罪,悉数由我一人承担。”

我面色一僵,不由轻轻勾住他手腕道:“阿言……”

“无事,盛忡流之死,乃是必然之事。”沐樾言弯下腰去,自桌边端了盛药的瓷碗于我面前道,“他的底细能查清楚固然是好,但如若不能查清,也并不会对往后的计划造成多大的阻碍。你安心养伤便是,其余的我自会……”

话到一半,却是生生停了下来。我蓦然上前,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他则是微垂了眼睫,抬手无声扣上我的指节,未再过多言语。

在旁的姜云迟无端见了此状,亦是一时无话,只能默然侧立于桌旁,安静地捧着那盏清茶一言不发。

——如是一来,我们也并无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番突如其来的意外之事。遂翌日初晨,天还未亮,沐樾言与姜云迟二人便出了据点,返往辞容楼内处理一众遗留下来的繁杂琐事。

也是好在沐樾言当日出手刻意谨慎了几分,并未在酒楼内外引起过大的动静,加之盛忡流本人极为孤僻疏冷,不常露面于众人视野之内,所以迄今为止,古晁城中四散分布的暗处眼线,还尚未从中察觉出任何不利的异样气息。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也可以说是已然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沐樾言干脆将计就计,将辞容楼内被蒙在鼓中不知所谓的众位仆从悄然换血,以稳定的己方势力日渐侵蚀占据其趋向于衰颓的中心地位。

是以,期间时隔足有整整五日之久,原本驻扎于城中各个据点的精兵影卫被沐樾言安插到辞容楼上下的每一处角落,用以监听套取来往人流中传递而出的各类有利信息,同时又为防止盛忡流已死的真相过早暴露于人前,他们还在私下做着些“清理门户”的重要工作。

而自那日我险些落在盛忡流手中遇险一事之后,身边被沐樾言派来看护我的人手便陡然增加了整整一倍。然,饶是如此,我心中仍然存着芥蒂无法轻易放下,遂数日以来,皆是安静无声地躺在房中,独自一人回想着一些杂乱无章的往事,往往连沐樾言待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是沉默不语地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能立马注意到他的存在。

所以待到后来我身上淤伤好了些许,沐樾言便带着我再次潜入到了辞容楼中,对盛忡流屋内那尊“尚未完成”的女子玉雕进行更深层次的打探与研究。

——恰是因着盛忡流已死的缘故,他那处用来收藏各类古玩玉器的暗室也不得不保持原样,以借此做出人还活着,只是未曾出屋的假象。所以事毕姜云迟等人前来处理尸体的时候,也仅是简单清理了屋中残余的可疑血迹,并未挪动博古架上任何一件珍贵的藏品。

☆、红绸

早前被人匆匆胁迫着来到辞容楼内部之时,我心里慌乱得厉害,也并未瞧清那尊雕像的细节所在,只瞅着它虽貌似活人般隐含媚/态,却又显然缺乏一丝生气。如今点着蜡烛在旁盯得久了,倒也觉着它与一般玉器无异,也是亏得当初盛忡流将之捧于手心整整十三载,却不知他深深爱慕的究竟是风织遥本人,还是这尊死气沉沉的女子玉雕。

“阿言,我记得那日盛忡流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放火焚烧我和书珏的身体,便能彻底送我二人回到归处。”我抬眸望着玉雕沉静如水的姣好面颊,转而对身后缄默不言的沐樾言道,“你相信么?当我被燃成一堆灰烬的时候,便能让眼前不完整的玉雕变得鲜活起来,正因为我是属于风织遥核心思想的一部分,所以我的存在,就是她的灵魂——就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相信么?”

沐樾言一向平淡的面上略微有些怔然,却也不过是匆匆一瞬,即刻跟着上前数步,轻轻于我身边站定道:“……我信。”

我眸色一颤,立马局促不安地回过了身子,盯着他,无意识将唇瓣抿紧。却不料片刻之后,他又伸出一只手来,取走我掌心握着的烛台,继而温言出声说道:“但,皓芊。我相信,却并不代表我肯定。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不论你从什么地方来,最后的归处,都会是你的自由选择,与旁人无关。”

我凝视着他,良久,忽又低低探出一口气来,直道:“我刚来沧归山的时候,一直以为日后总能找到办法回家——大概书珏最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这多年以来,始终都在绕着九山玉笛前后打转……然而事到如今,也不知书珏他在得知关于九山的事实真相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昔日他既是在颠因寺中选择了与你分道扬镳,自然已是在心里划分了属于自己的去处。”沐樾言声线淡薄道,“你且无需替他过多操心……这是非因果,皆不是你我能贸然替他决定的,往后的日子,有我在你身边,也断然不会再让他伤你分毫。”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望着身前那尊绯色长衫的冰冷玉雕,终是熄了沐樾言手上左右摇曳的烛台,任那屋中暗得只剩下一缕微渺天光,将窗棂幽幽照得发亮。

我想,近来一长段魂不守舍的低迷时光,也算得上是我一生中最难以跨越过的一道劫数。我这十九年虽活得坎坷而艰难,却从不曾质疑看低自己的存在,而盛忡流的出现,便是恰好将我一贯保留的稳定心态彻底毁坏得片甲不留。

我试过挣扎,却始终觉得自己像条溺水的鱼,不知道该是窒息于岸上,还是该毙命于水底,反正两头都是死,到了最后,干脆选择了无动于衷。

幸而大部分茫然若失的无措时间里,沐樾言都会选择安静地陪我待着,事后我渐渐能够下床走动了,便无一例外地将我带在身边,一道于城南城北四处奔走。途中偶尔遇到了据点内外因意外而不慎受伤的患者,还能静心来为之医治一番,以此转移自身恒久不变的沉重注意力。

我明白,他并不想给机会让我一人憋着越琢磨越复杂,恰好这样的方式我也能够泰然接受,便由着他步步引导着,迟缓而犹疑地往阴影所笼罩的圈外迈出步伐。

南方七月中下旬的天气,燥得整座古晁城都在生闷生热,恰值烈日如火大暑时节,连带着桌边摊好的茶水都在渐渐升温,若是探手前去触碰一会儿,还能隐隐察觉到期间一丝残留的热度。沐樾言白天里忙着花精力压制辞容楼上下一众不明所以的杂乱势力,入夜了亦是不曾歇着,一面交替着遣人打探城内外的简略风声,以避免异动出现得猝不及防;一面则伏在案边提笔写字,保持彼此之间情报的流通与速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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