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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69)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顿了顿,段止箫依旧微笑着对我说道:“虽然也是我的同门师弟,不过确实太过调皮了一些,绝对不可以轻饶呢。”

细细瞅着他眉眼间霎时迸发而出的寒冷杀意,我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里便摸清了这位太子殿下隐藏在内的真正脾性。

刚开始见到他时也确实会觉着有些奇怪——这样一个平易近人,温和可亲的同门师兄,怎会是十一年前那个将亲生兄弟往绝路上推的残忍魔鬼呢?

如今一眼瞧见他良善皮囊之下暗藏的尖锐利爪,所有谜底便就此揭开,登时在我面前显露无疑。

想到这里,我不禁闭上双眼,暗自为不知所踪的书珏默哀了起来。

——师兄啊师兄,你这一把火烧完,惹的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如今你若是还在固执地追寻九山笛的脚步,丢的怕就不止是一只眼睛了。

微不可察地垂了垂眸子,我轻声对段止箫道:“师兄他是书读得多了一些,想法总是和常人不大相同,因此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明明是个聪明过人的可塑之才,现下却沦落至此,也是着实可惜。”

段止箫眸色不动,转而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脚步绕屋而行:“书读得多少是一回事,能否掌控书中的巨量信息又是另一回事。空得一颗好脑袋,却是动着走火入魔的歪心思,也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自身能力的欠缺,也终究是害人害己罢了。”

“可是,书珏……”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最后见面时书珏那凄怆而又狰狞的面孔,我心中虽明白他就是残害师父的杀人凶手,却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置他于死地。

而段止箫的想法偏偏与我全然不同,他思维果断利落,遇事雷厉风行,脑中亦是不曾掺杂任何阻碍前路的情绪,遂见我一副踌躇不决的模样,反是斩钉截铁地打断我道:“顾师妹,学医之人需要明辨是非,绝不是心慈手软。师父所授予的各类医术,我始终学得浅薄,只因将来不愿心生仁意,不慎施救于敌——你年纪尚轻,又正好得了师父真传,更是不能被自己的善良蒙蔽双眼啊!”

段止箫所言不无道理,想来他毕竟也是心怀天下的未来国君,所分析的曲直利弊皆是以宏大的场面为出复发点,于无形之中难免会遗漏一些微小的个人感情,倒是不知道他在卸下一身背负于肩的重担之后,对于人与人之间难以言说的微妙联系,又会作何评价呢?

心底的情绪波澜起伏,我面上却是努力地保持平静,恭敬而又谦卑地朝他抱拳一揖道:“多谢殿下提点,民女定然铭记在心,绝不轻易忘怀。”

段止箫默然瞥我一眼,约莫是在琢磨着他说的话我究竟听进去了多少,遂思忖半晌,方才开口对我说道:“你年纪还这样小,便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劳碌奔波,想必也是十分艰苦吧?”

“真的不苦。”我悄然无声地朝沐樾言望了一眼,道,“多亏阿言将我护得周全,才能多次从虎口脱险,捡回半条性命。”

“哦?看来顾师妹对我这位刻板冷淡的下属还颇为满意?”尾音一扬,段止箫挑眉问道。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回些什么才好,倒是一旁安静已久的姜云迟插嘴说道:“何止是满意哟,就差嚷嚷着生死相许了。”

面色陡然一红,我登时慌慌张张地去瞧沐樾言的神色,见他眼中始终淡然无波,我连忙偏了头低声制止姜云迟道:“姜姑娘,可别说这样没来头的玩笑话啊……”

姜云迟拧着眉头“嘁”了一声,一旁的段止箫则饶有兴致道:“云迟啊云迟,你也是一点儿也没变,性子这般直快,将来要吃大亏。”

“是,属下明白。”倏然遭人提点,姜云迟身子有意识地僵了僵,旋即便蔫头耷脑地缩到了一边去。

“不过,顾师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状,段止箫看似无心般地对我说道,“樾言打小就在跟在我身边处理要事,于我来说,是最为重要的贴身下属,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给送出去啊……在这一点上,还请师妹见谅。”

段止箫言语之中温和无害,然细细听来却并不让人舒心。我心中自然知道,沐樾言是他手下不可或缺的一枚关键棋子,无论是在外卧底时的隐忍细心,还是面对危机时的冷静沉着,都是绝对优异过人的首选。

这般忠心耿耿的一具牵线木偶,试问有谁能轻易将其放下,任由他为别的事情所牵挂呢?

何况,我终究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局外人,若是凭白涉入他们心中所系的大事,也未免过于不自量力了些。想了想,我便低声对段止箫道:“不过是姜姑娘日常捉弄我的玩笑话罢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那便好。”段止箫温言道,“如今天下时局正值动荡不安,却恰好迎得樾言回归我的麾下,将来需他参与之事还计划得甚远,着实不应该为此等儿女私情掉以轻心啊。”

“是。”我垂眸答道。

见我并无反驳之意,段止箫略带赞许地点头道:“顾师妹也是个明事理之人。”言毕微微一顿,思虑片刻,又转望向沐樾言道:“樾言,这些年来,委实辛苦你了,我知晓你一路赶来北域已是万分疲累,但,现下还不是该休息的时候……未来之计长路漫漫,我们纵是一刻也不得停歇。”

沐樾言听罢了然,旋即应声道:“属下明白。”

“如今我们得了机会与谨耀谭家结为同盟,一致将段琬夜视为外敌,便无论如何也要同谭今崭处理好关系。”段止箫道,“谭家在北方的势力极为广阔,若能让他全心全意地助我一臂之力,倒也无需畏惧段琬夜那些散漫无度的杂兵。”

“关于谨耀侯谭今崭一事,前些日子在孟府时,还发现了一些谭孟二人来往的书信。”沐樾言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无关紧要的那一部分交到了段琬夜手里,而最为关键的一小部分则由属下私自保存,还请殿下过目。”

☆、表妹

我有所会意,忙将悉心护于怀中多日的书信缓缓地抽了出来,小心谨慎地递予段止箫的手边。

他见状有些奇怪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却也没有空隙去再去多心什么,遂只是将那沓重要的书信悉数摊开,逐一放置于桌面上,郑重仔细地阅读起来。

半晌沉默,段止箫定定地凝视着信纸上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终是忍不住开口评论道:“照这书信上的内容来看,这谨耀侯对于孟家的态度,似乎略有些暧昧不明。”

“正是。”沐樾言肃声道,“谨耀侯一方面婉拒了孟郁景的有意拉拢,一方面却又含含糊糊收下了孟郁景的表妹秦泠,预备着立为妻室。”

“唔?我同谭今崭相处数月,着实没看出来他是个为女色折腰的肤浅之人。”段止箫皱了皱眉,狐疑道。

“现在孟家的势力已然彻底崩塌,叛逆的残党更是所剩无几——然而属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在孟家权力如此衰弱之后,谭今崭还能义无反顾地收留孟家女子……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沐樾言眸底一片复杂。

段止箫摇头道:“光凭这些书信,也只能了解个大概,若是想要知道更多详情,还是得近身打探。我同谭今崭不过结盟数月,这份关系还并不算稳定,只是知晓他性子耿直,说话也利索,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他现在真正的心思。”

“需要属下去探个虚实么?”沐樾言抱拳问道。

踌躇不决地端起了一杯姜茶,段止箫闭目轻轻抿上了一口,旋即安静无声地呼出一圈淡薄的白气,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迅疾如风的声响,似是狂舞在空中的树叶一般,一抹墨绿色的人影极为迅速地穿过了大堂的木门,倏然冲到了段止箫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道:“殿下!门外有新送来的请帖,是由谭府的人亲自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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