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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16)

如果跳过嗜血一事,他英俊逼人的面孔绝对足以惑人心智。

宫灯下,我目光渐渐变得迷离,顺势攀住他的颈。

我轻轻闭上眸,等待他即将落下来的吻。

如果非得有一个男人,那么,命里注定的那个又何偿不可?

他如炽呼吸迫在眉睫,温热气息越来越粗重。

——却是笑!讥讽的笑。

我猝然睁眸,看到他满脸笑意,好像碰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蓦得,我双颊臊红,仓皇推开他,不住后退,跌坐在椅中。

“朕的皇后难道是守不住寂寞了吗?”他话里犹带笑意。

我冷冷别过眸,一语不发,紧紧握着双手,长长蔻丹掐入手心。

而他并不打算放过我,继续讽刺,“你难道忘了吗?你是皇后,朕还得用你的处子之血来续命,你这样引诱朕,还不惜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是想让朕给你破身对不对?你说得没错……”

他话至一半,暗藏玄机,我冷冷的看向他,目光如淬了毒的针。

他却轻笑,眸子里竟有一丝柔情掠过,肯定的道:“你是朕的女人,夏侯君曜的女人,只要牢记这一点,不用牺牲色相也能保住性命。”

前半句话还犹可,后面便又带上玩笑意味,我无意再听下去,冷冷站起身向后殿走去,“笑也笑够了,臣妾就不奉陪了。”

刚走两步,便被他一把拉回来,我猝不及防,重重的跌撞到他怀里,

“啊……”

我惊呼一声,捂住胸口,饱满的胸脯已隐隐作痛。

他脸上微红,想要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准备了这么多菜不吃岂不浪费了。”

我半晌不语,不置可否,僵持着站在那里。

“来人。”他轻唤,门外宫人鱼惯而入,趋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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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欲裂,这几天连做梦都是宫斗的情节,有时候我以为自己睡着了,但是一睁眼,却发现是醒着,偶刚睡醒,半梦半醒间……

第三十七章

香墨、碧月察颜观色,笑着打破僵局。

“娘娘今日特地叮嘱准备了皇上爱吃的膳食,皇上,您看看,都是您爱吃的。”香墨道,将银盖一一揭起,并介绍:“凤尾鱼翅,八宝野鸭,绣球乾贝……”

屋子里顿时香味弥漫,熏得人食欲蠢蠢欲动。

我半推半就,被碧月扶着在桌边坐下,仍旧冷着一张脸,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犹其还是在自己打算投怀送抱的时候,这个人,未免也太不识趣了。

他却好像已经将先才的事忘记了,也不用让人试毒,执起象牙箸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看到这里,我方收了怒气,勉强吃了几小口。

那晚,他并未留宿中宫,也并未急着走,是到夜半时分才仓皇逃离的。

没错,是逃离这个词。

我斜倚绣屏,闭着眸,香墨以为我睡着了,上来为我盖被子,我却突然笑了。

她惊吓的收回手,心魂未定,“娘娘,可死吓死奴婢了,想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我睁开眼,脸上笑意更浓,“皇上已经走了吗?”

“已经走了,奴婢刚刚看着皇上上轿离去的,不过娘娘,您费尽心机将皇上请过来,却为何不让在此留宿呢?”她疑惑不解的道,为我掖掖被角。

我轻笑,讳莫如深的道:“不是本宫不留,而是皇上怕了。”

“怕了?皇上怕什么?娘娘还能吃了他?”她掩口轻笑,揶揄的道。

我不置可否,抬眸看着这满室缱绻的春意,用力呼吸,仿佛还能闻到残留的龙涎香味,丝丝入喉,甘醴馥郁。

手指轻轻抚上胸口,那里仿佛还在微微的痛,只是我却越笑越开心。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今天虽然皇上没有为我破身,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言语深处,他已经向我透露了同盟的讯息,他说,只要记住我的他的女人,就能保全性命,这不就是暗示的信号吗?

今天的事算是过去了,而我却不能就此高枕无忧,一朝树敌太多,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不留宿也没关系,反正皇上皇后鹣鲽情深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我淡淡的道,掀被起身。

香墨慌忙过来掺扶,“娘娘要到床上去睡吗?”

我冷冷嗯一声,由她掺扶着进了内阁。

×××

太后生辰将至,我按照往日的安排,重新学起了歌舞,而太后娘娘因为之前说过“甚好”,所以不便再改口,萧贵妃等人也只得不再反抗,认命的带着各式丑陋的面具开始学跳《苏莫遮》。

再见我时,易子昭眼里有某种深意,浓浓淡淡,浅浅咄咄,好似讽刺,休息的当口,他漫不经心的踱到我面前,“皇后娘娘近来容光满面,看来,娘娘与皇上真得如传闻所言,恩爱无边,羡煞旁人啊!”

我转眸看他,冷笑道:“易公子留连花丛,从来都不缺红颜知已,不管这“旁人”是谁?终归也不会是易公子。”

他在我对面坐下,放荡不羁的笑出声,“好一副伶牙俐齿,怪不得连平日里在后宫叱咤风云的萧贵妃这一次也输了,娘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呀!”

第三十八章

他手中转动着随身携带的短萧,上面系一根锦黄色同心结的璎珞流苏,眸光比那骄阳还要炽烈几分。

这眼神,我有些看不懂,良久才轻笑一声,“易公子真会开玩笑,不过是跳支舞,又何来谁输谁赢?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去学琵琶了。”

我起身便走,不愿再待下去。

他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向我透露着某种危险的信息,而我不想听,也不要听,有些事情,即便你不做,单单“听到”也是种罪过。

他闪身挡住我去路,冷冷的道:“好好做你的皇后,侍药承血就好。”

我缓缓抬眸,轻笑,“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听不懂?”

“你真的不懂吗?”他缓缓靠近我,俯低身子。

我向后退了一步,眸中已有三分戾气,“放肆,本宫乃堂堂六宫之主,岂容你这样轻薄。”

外围宫人就在亭外,我极力压力声音,这件事情闹大了,对我并没好处。

他哈哈大笑,引来众人侧目,“我真是后悔。”

他撂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暂且收了怒气,等他把话说明。

“后悔领了圣命来教皇后娘娘。”他终于道出了全句。

我微微一怔,转身看向他,他站在那里,看我的目光充满着情绪,怒,痛,怨,嗔,独独没有一样东西,却无一不彰显出它。

我突然发现我错了,错在我把他当成了平常的男人。

而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他是太后娘娘精心扶佐的亲侄子,除了太后自己,将来唯一一个有可能篡得帝位的男人。

望着他,我竟然哑口无言,仓皇的转身离去,他亦没有再阻拦。

见我出来,碧月匆忙上前掺扶,随一帮中宫侍婢浩浩荡荡打道回府。

“奴才(奴婢)恭送皇后娘娘。”乐府宫人伏地跪送鸾架。

与之前相比,我的地位已经如日中升,该满意才是,而我心里慌乱如麻,连一刻都平静不下来。

回到宫中,立刻便有宫人匆忙来禀,“娘娘,良人娘娘已经久侯多时了。”

我沉默一刻,冷笑道:“哦,真是“稀客”呀!”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各宫嫔妃到我这里“走动”得越来越勤,而那几个人却仍不见动静,直到今日,终于是有人崩不住了。

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凤履踏进殿门。

王良人敛襟颔首福身候在那里,见到我,立刻露出又怕又怯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请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眼角轻轻瞥了她一眼,我由宫人掺扶着,缓缓在鸾榻上坐下,笑着道:“良人娘娘今日过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