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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169)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病得蹊跷,荣妃百口莫辩,现在是证据不足,太后娘娘治病要紧,再有,皇上也突然病了,所以这件事暂时搁了下来,可是……太后娘娘总有回来的那天,从现在的形势看来,她是轻易摆脱不掉这个罪名的,于是就躲起来不露面,夫人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百口莫辩不如不辩,或许还能适得其反呢?”

听了她这番解释,我不由的笑了,“说得好啊,可是宫里人都只看见是本宫的动机,都觉得她纯壁无暇,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尽天良的事。”我幽幽的叹一声,接着道:“她们这么想,还不是因为碧珠是本宫拨去给荣妃用的吗!”

“夫人清者自清,这点小事做不了证据的。”

“可是有人偏偏就爱在这点小事在做文章。”我苦笑着道。

这一次,她不再接话,而是沉吟了半晌才道:“宫里的传言向来都是以讹传讹,有几个是真,有几个是假,传的人多了,也就信了。”

“哦,是吗?”我笑得高深莫测,缓缓转头看向她,轻叹着道:“本宫就是怕传来传去,结果还是自己。”

“不可能的,一切交给臣妾就好。”她目光炯炯看着我,一脸的保证。

我赞许的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贤妃果然识趣。”

她与我不谋而和的笑了。

就这样,往日疯传的谣言又有了新说法,荣妃娘娘想要借刀杀人,故意从殇国夫人那里要了碧珠过去,种种迹象表明她只是无辜的,殊不知,她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让我在后宫的生活变得更有趣了些,这个充满女人和嫉妒旋涡的后宫,向来是不缺厮杀与阴谋的。

大家乐此不疲的生杀游戏,比的只是谁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而我,似乎是这里赢家了,自从皇上让我光明正大的传旨上朝之后,六宫之中,礼尚往来,在我这里突显得更加频繁了些,这一次,不光后妃,连朝中大臣都开始想尽了法子往广濪宫送东西。

各样珍宝源源不断的抬进来,我照收不误。

“夫人收这么多礼,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说夫人以权谋私吗?”陈仲担忧的道,看着殿里摆得满满当当的木箱与各式礼盒。

我随手检点着其中一盒丝料,漫不经心的道:“那你说,是让皇上觉得我贪财好呢?还是让他觉得我谋权好?”

陈仲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放了盒子回身坐到椅上,“皇上的病最近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bBs.j OOYoO · nEt子,连袁太医都看不出来病在哪里,怪的很。”

“最近还在给皇上服丹石之药吗?”他的病跟夏侯君曜是一样的,自然用的药也一样,不同的只是,那个关于嗜血的传闻己消失,他用不着拿妃子的处子之血来做药引,然而,让我不解的是,那丹石之药吃了之后不是可以令人瞬间恢复体力的吗,怎么他总是病歪歪的。

“是,皇上一直在吃。”

我不再说话,陷入沉思中,这时,福公公突然笑了,“或许,皇上得的是心病。”

我抬眸看着他,风雨雷电光石,交炽而过,如一道电流划过心涧,我莞尔笑了,心境也渐渐明亮起来。

“或许罢!”我笑着道,与他对视的刹那间,我们不约而同的达成某种共识。

他笑笑,谦卑的低下头。

我环顾室内,最后将目光落在角落里低着头不语的舞云身上,皇后娘娘的事情之后,她一直都这样提不起精神,不论做什么都像是失了魂,完全不控制,有时候连叫几声都听不见。

“舞云……”我轻唤一声,她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连头都不抬。

我轻轻叹气,陈仲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身子,“夫人叫你呢!”

“哦,什么?”她恍然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来到我面前,“夫人叫奴婢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是想问问你,皇后娘娘最近怎么样,本宫让你按时送去的补药,她可按时吃了?”

打胎并不是一件小事,尽管皇后娘娘那里往来稀少,足迹不多,可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就是无数人的生死,我不能大意,况且,那些打胎的药是宫中的禁药,也不是随便就能弄来的。

既便有,也不能贸然在宫里煎,都是由配药房直接煎好了然后贴着标签送给各宫,被赐这药的人,必定都是犯了错的,就像当初的我。

“娘娘最近胃口不好,吃一些都吐了。”她落寞的道,连语声都有透露着忧伤。

她自小被她收养,两人又相处了那么久,她对她的感情我是可日理解的,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她这样下去,迟早是会出事的。

就是皇后娘娘自己不暴露,她的反常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天来,她常常往中宫殿跑,有时是我派去的, 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跑去的,我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别人不说,就是红泪,但也一眼就能看穿些什么。

“那他呢?”我转身看向陈仲,他跟曹卫尉的关系比较熟,也经常去他那里走动。

陈仲摇摇头,表情不比舞云好多少,“最近瘦了好多,整天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也不吃饭,情况不太好。”

“造孽!”我叹口气,搁在扶手的上手紧紧握起。

“袁太医那边有消息吗?”我接着问道。

陈仲看看我,再转身看看舞云,小声的道:“还没有,袁太医说事情太大,得要慎重,他不敢冒然行事,得等时机。”

空气里传来沉沉的叹息声,却不是来自我,我转身望去,福公公手握拂尘站着,感慨得看着远方天空,“皇后娘娘能不能躲过这劫,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福公公,你是觉察到什么了吗?”我问,也开始紧张起来。

其实,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也只能是尽力而己,后宫嫔妃私通男人,这是多么大的罪名呀,有朝一日压下来,谁都挡不住。

“没有,奴才只是担忧。”他小声的道,并没有给我任何答案,连预测一下都不肯。

可是,他既然说出来了,肯定就是有端倪的,只是碍于舞云,没有说出来而己,看到这里,我也不再问下去,挥挥手道:“罢了,不提这个,让奶妈把君颜抱过来。”

易子昭住到广濪宫以来,我就很少有时间再去照顾君颜了,趁着这空档,我才能闲下来跟她相处片刻。

***

文相辅政以来,嫿贤妃来我这里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每次来都不空着手,带的礼物也相当珍贵,无一不是些世间稀有的国宝,可是我一样都没收,把她的东西如数退了回去。

看着我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往回退东西,陈仲忍不住问道,“夫人收了那么多的人礼,为什么单单不收嫿贤妃的。”

“因为那不是嫿贤妃的礼。”我冷冷的道,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

“可是就算是文丞相的,收了也无妨呀!”他不解的看着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对文相的礼物这么排斥,“难道是为了避嫌吗?怕人家说夫人你单单提拨他?”

我轻笑,眸中笑意更浓,转头看着他道:“本宫提拨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为什么要避嫌呢?”

“那夫人为什么那么做?”他深深皱着眉,十分困惑。

我不语,吟吟笑着,良久才道:“因为他现在欠着本宫一个人情,就这么轻易的让他用礼物偿还了,那就没有意义了,本宫要的,不是这送来的这些珍玩,黄白之物。

我随手从从面前的箱子里拿了一件檀香木雕制的仕女看着,眸中笑意越来越深,直到让人觉得冰冷,才将它重新扔回去。

我抽回手,重新倚到榻上,手指上还残留着檀木浓郁厚重的香味。

陈仲也终于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恍然大悟,笑着道:“夫人……真是绝顶聪明,能够侍候夫人这么久,是奴才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