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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39)

陈仲吓得一怔,连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心里烦燥至极,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退下罢,让碧月进来。”

“是… … ”陈仲躬身退下。

碧月推门进来,“奴婢见过娘娘,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庸然坐着,靠在枕上闭着眸道:“皇上每日召谁侍寝,或是去哪宫留宿不是都有记录吗?”

碧月想了想,回道:“对,皇上每日宣哪宫侍寝都由福公公亲自安排,记录在册,宫里嫔妃生病、来月事者除外,其他的都会记上名牌,上呈皇上,由皇上亲自翻牌,翻了哪宫的牌子,就说明,皇上今晚要哪位侍寝。”

“那… … 那个册子在谁那里?”我问,幽幽的语声响在帐慢间。

碧月不太敢确定的道:“好像是在福公公那里,娘娘要那个干嘛?”

我不置可否,冷声道:“去将福公公召来。”

“现在吗?”碧月惊讶的睁大眼睛,指着天色道:“现在己经二更了娘娘了,况且福公公向来都紧随皇上,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这么晚召福公公是为了这件事,怕… … 不好罢!”

“没什么不好,去罢!”我仍旧闭着眸,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殿里熏着兰香,暖香融融,可我的双手越来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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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让他知道,我觉得自己好委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病着时仍能够每日来看,现在我醒了,却不见了人影,还去了萧贵妃那里。

帝王的心,真是说变就变。

碧月迟疑了一会,领命退下。

一盏茶的功夫后,福公公匆匆赶到,并不知道我为何召他来,陪着笑脸道:“娘娘这么急召奴才过来,有何吩咐?”

我睁开眼,冷冷的看他一眼,“听说,皇上每日由谁侍寝都由你安排?”

福公公闻言一怔,笑着道:“娘娘误会了,奴才只是负责让无病,无经的嫔妃记录在册,由谁侍寝还是由皇上来定。”

他回答得轻车熟路,脸上神态自若,想必,也不只我一个人这样问过。

“那… … 那个册子呢?”我再问。

他轻笑,看着我道:“娘娘要看吗?奴才现在没带,明天行吗?或者,奴才现在就回去取?您看?”

他询问的看着我,我微微有些脸红,一个未圆房的大姑娘家,就这样直言不讳的问侍寝的事,真是… … 不雅。

我黯然垂下眸,“算了,刚刚你说只要病愈,没有月事的宫殡都会记录在册,本宫现在己经好了,今天那册子上可有本宫?”

福公公勉强笑了笑,抱歉的道:“娘娘大病初愈,太医说需要多加休息,至于娘娘的身子好是没好,得太医再来诊过脉后,确实说好了,再由宫人告诉奴才,奴才就会将皇后娘娘的牌子放到上面。”

我有些失望,重重叹了一口气,“好了,没事了,你退下罢!”

“那娘娘好生歇着,奴才告退,以后有什么吩咐,娘娘只管吩咐。”

他说完,躬身退下,由碧月送出宫外。

我病己渐好,仍不常出门,只一个人坐着,抱着娘给我做的绣鞋出神,心情好时,我也会将琵琶拿出来弹上一曲。

毕竟,学艺不容易,就那样荒废了岂不可惜吗?

二月的风,己不那么冰寒刺骨了,我围着厚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轻轻闭着眸,十分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娘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我时常从梦中惊醒,然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夏侯君曜一直没有来过,像是故意冷落我,他也不再让我侍药,另换了一个没有殡位的华姓才人,夹然问,我发现侍药妃子这个身份竟然十分了得,那位才人,侍药一次后就被封为了华淑媛,位列昭仪之上,这是何等的荣贵。

太后娘娘对我也没有之前那么热络。

我乐得清闲,借着身子抱恙并不去长生殿请安。

宫里的人向来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见到皇上冷落我,转而宠幸华淑媛,于是都纷纷跟我疏远起来,转而去讨好华淑媛。

萧贵妃因为有大皇子,所以,在后宫的地位依然稳如磐石。

可是我己不像之前那样拼命求生BBS . joOYOo .NET,这些对我来说都己经不重要了。

然而,我想肆怀,有些小人却偏偏要在虎口拨牙。

冬天,宫里所需木碳向来都是由内务府按例送过来,可是,这个月的却迟迟没有到。

我己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并不想多一事,所以也不计较。

只是苦了碧月她们,把木碳都留给我用,其他的殿里冷得跟冰窖一样,有几个人为此染了风寒。

我不提,他们也不敢抱怨,仍然精心服侍我。

所谓忠仆,应该就是这样的罢!

我心中感慨,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一道邪魅语声倏然响起,带着丝丝笑意。

我诧异睁眸,看到夏侯君曜不知何时己经来到我身旁,今天,他穿了一身玄色长袍,并没加披风,夷然立在阳光下,身姿修长而挺拨。

我慌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香墨己经搬来另一把椅子,他回身坐下,讽刺得笑道:“怎么,因为没有木碳,你就来院子里晒太阳是吗?”

我心下一晒,原来他都知道。

“皇上另得新宠,那些木碳想必都要留给新贵人用,臣妾挨点冻不要紧。”我缓声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轻笑,“半个月不见,你还是这样伶牙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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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涩一笑,垂眸不语。

他眸光深邃,紧紧的盯着我脸。

这目光太过灼热,我不由得别过脸去,避开他的凝视。

他一笑,略有尴尬,“你好像瘦了。”

我冷笑,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怎么我却觉得到处都是讽刺!

我还没答话,就听香墨在旁回道:“娘娘最近胃口不好,一直吃不下饭,连觉也睡不好,常做恶梦,皇上… … ”

“住口,退下。”我冷声喝退她,不想让夏侯君曜知道我的挣扎与狼狈,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因为失宠才那样。

我才不是,更不会为这样绝情的男人而伤心。

他不怒反笑。

看着我的怒颜,眸底笑意更深,“吃不下,睡不着,这可是大病,得好好瞧瞧呢?”

我冷冷站着,并没听懂他话里深意,低下头道:“劳皇上废心,臣妾的身子很好,不用宣太医了。”

他仰头长笑,站起身,“跟着过来。”

“去哪?”我愣在原地,戒备的看着他。

不是没有先例,跟着他走,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乐府”就是例子。

他不语,负手走在前面,福公公臂挽拂尘,笑着走到我身边,“娘娘,跟着去罢!”

他睇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还是有些不懂,但夏侯君曜己经快走到门口了,没办法,我只好提起裙摆,急步跟过去。

门口,早有一辆华盖辇车等在那里。

他利落的跳上车,对我伸出手,我迟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他手臂用力一提,将我拉上马车,我站立不稳,本能得抱住他。

耳边响起他短促的笑声。

倏得,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推开他,坐进车里。

他仍笑着,在那里站了一会方才坐进来。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我跟他尴尬的坐着,他无言,我亦无语。

直到车出了东华门直往宫门处走,我才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去哪?”

他笑而不语,用邪魅的目光看着我,“你被宫人欺负,为什么不来向联朕告状?”

我心里冷笑,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罢?就等着让我去求他,向他撒娇,真是卑鄙。

心里火花一片,脸上不动声色,我笑着道:“几块碳而己,为这个去向皇上告状,有失皇后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