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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94)

“朕说了不准看他。”易子昭突然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气氛凝重的大殿里更显窒闷,宫乐声也不由得停了一刻,复又奏起,零零碎碎。

我强撑着坐起来。

碧珠想要过来搀扶,但看皇上神色冰冷,太后冷漠以对,她犹豫的站在那里,终是不敢上前来。

“皇上,臣妾有些醉了,还请皇上准请臣妾先行回宫。”我音量不高,却足以让周遭几个重臣与嫔妃听到。

易子昭原本阴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有些诧异我会好心为他撇清。

无论如何,大婚当天,皇上就对刚刚册封的嫔妃动粗,这传出去于他不好,于我也不利,我不是为他撇清,而是为自己留一点尊严。

我这点小伎俩是瞒不过他的。

他怔了一刻,轻笑出声,用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嗓音道:“不准。”^橘园.清清^

不准,呵,我冷笑,刚刚才被强压下去的恨意重新浮上心头,愈演愈烈,我用同样小的音量,倾身到他耳旁道:“既然皇上不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臣妾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臣妾醉了。”

嗤……我听到一声讽刺的笑,然后是他近乎妖邪的声音,“你不知道,朕知道。”

我的威胁,他完全不看在眼里,因为一一他才是皇上。

我抽身坐好,冷冷的不言,事到如今,己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而,刚刚那一幕突发状况显然已经掩盖了下去,大家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我说我醉了,就真的醉了,皇上温柔的对我说笑,必定是甜言蜜语,而我……倾身过去,说的,也必定是闺房私语。

没有人能看得到皇上与我之间的战争,除了她与一一他。

太后娘娘就在临坐,这里发生的一切,她又岂会不知,她只是坐视不理罢了,有易子昭在,她犯不着当着他的面跟我做对,她有的是机会。

而诚王爷,就算他知道也毫无办法,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他保护不了我。

易子昭嘴角嗜着笑,抬手召来宫人,“殇国夫人要献一支《霓裳羽衣曲》 ,吩咐宫乐们准备。”

“是。”宫人领命退下。

他得意得看着我,“朕记得当初教过你,你还没忘罢?”

我紧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臣妾忘了,连一招一式都不记得。”

我真正忘的,是他这个人,易子昭,再不是当年那个救过我,教我艺伎的乐府笛子手。

他轻笑,看似并不介意,“你不想跳吗?”

“不想,一点都不想。”我重复着,紧紧握着双拳,指甲深陷进肉里,竟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有无边无际的恨。

如果他不给我这个身份,那么,我上去跳一支舞又有何妨,如果诚王爷不在,那又何妨,可是现在,他分明就是想要当着他的面羞辱我,向他炫耀他已得到了我,他可以随己所欲,让我怎么样都行。

内心苦涩蔓延,我用凄凉的语声道:“皇上的意思……我是跳定了吗?”

“对,跳定了。”他没有一丝犹豫,果断的回答我。

“如果我不跳呢?”我仍是那样幽慢的语声,不急不缓,不高不低。

他轻笑,讽刺的道:“才第一天而己,如果你想以后的日子不好过,那就尽管违抗朕命,如果……你乖乖的听话,朕就可以考虑以后好好对你。”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挑起我下巴。

这动作,太轻佻也太挑衅,我眸光倏的冷下来,里面寒茫乍现,霍得站起身来,他笑看着我,以为妥协。

此时,宫人正好也高声喧布接下来由殇国夫人为皇上献舞一曲,看到我站起来,机缘恰恰好,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重新钉到我身上。

我就在这充满嘲笑与讽刺的目光中一步步下了殿,身上仍旧穿着白天那身朝服,繁复沉重,我在殿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站定,一屈身跪下,高声票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这《 霓裳羽衣曲》 怕是今日跳不了了。”

话落,殿里唏嘘声再起,众人看看我,再看看皇上,都想不明白刚才还恩恩爱爱的两个人,怎么转眼就起了干戈,而我,居然胆敢当堂驳回圣命,真是普天下头一人,再没别人敢这样。

我冷冷的看着他,看他脸上笑意一点点湮去,最后化为冰霜冻结脸上,冻结笑意。

“你说什么,朕听不清。”他语声清冷,眸子里闪着某种危险讯息,仿佛只等我一说出不字,就立刻会飞出刀子来将我刺死。

“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怕是跳不了。”我再次说道,直BBs .JOO YOO.NE t 直得回望他,没有一丝闪躲与惧意。

一阵死样的寂静之后,我听到了他的笑声。

太后坐一旁,像是看好戏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并不置一词,仿佛有意将决定权留给我们自己解决。

气氛己经达到极至。^橘园.清清^

他良久不语,我再没耐性,不待他宣起身就自己站起来往外走去。这一次,我打定主意不跳,无论他怎么对我。

如茫刺在背。

但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愤恨的目光,灸如火,烈如阳……

被嫔妃当场驳回命令,他身为皇上,颜面何在?而我,已经走到门口,只想快点离去,一边默默祈祷着他会就此罢手,再闹下去,对我们谁都没好处,希望他可以明白这一点。

猝然,左肩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预兆,他不知何时已追了过来,一把抓过我的肩膀往回扯。

我轻呼一声,被他拉到怀里,头上钗环掉落,他手过处,宽大外袍己褪至肩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唔……众人一阵哗然,无数目光落在我裸露的肩上。

太后娘娘一个眼神扫过,鸦雀无声。

腾的,我的怒火已全部窜到脑门上,胀得满脸通红,冷冷的道:“放手,皇上不嫌丢人吗?”

我用力推着他的手,一面拉着滑落的宫装。

他冷笑。

好不容易挣脱出的一点空间,他只一用力,就又把我拉了回去,后背紧紧得帖着他的身子,我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在极力忍着怒火。

“是你自找的。”他声音凛若寒冰,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狠狠钳住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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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 忍着没叫出声来。

尔后,他又放开我,单手提着我后衣领往回走,我被他拖着后退,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池的桎梏。

“放手,放开我……”我大喊。

现在,己经没有什么殇国夫人,也没有皇上,有的只是两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我没必要再隐忍,对于他,也不是没吵过、打过。

我在这一刻,竟然糊涂的忘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灾难发生。^橘园.清清^

我与他撕扯着,挣扎着,正不可开交间,突然一抬眸,我看到了一双受伤心痛的眼睛。

诚王爷就坐在三尺开外的地方,直直得看着我,眼里有种泣血的温柔,怜惜。

徒然,我心中一酸,连忙低下头去,拼命忍着的委屈与泪水在这样的目光下通通瓦解,我红了眼眶,内心感慨万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抬。

宫宴之上,让朝臣、嫔妃看着皇上与新册封的殇国夫人争吵,打闹……而前夫诚王就坐在一旁,我觉得整颗心都快炸开了,压抑万分。

我伸长胳膊,悲愤化为一种强大的力量,长长蔻丹在他手上留下一道道深痕,我听到他吃痛的抽气声。

我豁出去,趁机奋力往前一扑,嗞……裂帛声过,我的身子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一阵冷风贴肌而过,我觉得四周起了风,透衣冰凉。

这一瞬,殿里更是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唯有我自己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