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女官只得汕汕的地退下。
“刚刚那些小姐不喜欢吗?”绿绮小声的问。
娬洛仍旧庸怠的倚着,淡然开口,“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过几件衣服,王——陛下走了多久了?”
“有半个月了。”
“可有书信回来?”
绿绮神色变得黯然,小声的道:“没有,不过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
娬洛端起一旁茶盏,里面清茶早已放凉,她浅浅的呷了一口,湿了湿干涩的嘴唇,“京城里可有什么香火好些的寺院?”
“小姐是要去上香祈福吗?奴婢听说,城外有一个文殊院,是皇家寺院,自开国以来就已建成,香火鼎盛。”绿绮有些喜悦的道,表面上小姐虽然云淡风轻,但私心里,她还是关心着陛下的,不愿让他在战场上有什么意外。
娬洛轻轻点头,这一次他是为她而战,如果出事,她以何以安,“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庙进香,不用太招摇,简衣素行便可。”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绿绮欢喜地跑出去。
娬洛微侧了侧身,敞开的殿门,阳光温煦照进来,她沐浴在这阳光里,身边宫人捶着腿,这就是宫妃的生活,她将成为皇后,一辈子囚锁深宫,锦衣玉食,每日只需要敞开怀抱服侍君王,为皇家延续香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手指不自觉的再次抚上小腹,那里是一片死样的沉寂,她的孩子早已不在,她的心也正慢慢死去,麻木,绝望。
偿还了一个人的爱,就总要欠下另一个人的,现在,圣殷出手救他一次,也算是偿还了她没有保护好他孩子的债,只是这一点点弥补能够让他原谅她吗?
她不敢想,欠下的已太多太多,一闭上眼睛,城池中被鲜血染红,尸首陈横的惨烈场面就会在脑海中浮现,还有他悲伤而疼痛的双眼。
京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内,整栋后院被几位出手阔绰的商人包去,掌柜的看着那两绽金子,笑得合不拢嘴,赶忙吩咐小二,送茶送水殷勤侍候。
整个后院被几十个打手模样的人严密把守,将一座二层小楼团团围住,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楼上,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里,披着厚厚披风的男子端坐在桌旁,身边几个人垂手而立,显出十分恭敬的样子。
“主人,刚刚属下出去查探,好像不太好进去。”
“是吗?那就等她出来,先在这里住下。”披风宽大的帽子下面传来磁性冰冷的嗓音,他闻丝不动,静静坐着,手中握着一杯热茶取暖。
“可是,时间久了怕引起怀疑,现在人手不足主人的安危很难保证。”随从担忧的道。
这一次,主人却不答话,冷冷的道:“退下罢。”
几个黑衣人不敢再进言,默默退下。
翌日一乘十分仆素的轩车自宫门缓缓驶出,当先两头高头大马在前开路,上坐着威严冰冷的带刀侍卫,轩后旁边杨阅紧随左右,小心护卫,后面跟着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宫女、内侍。一行人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看上去就像是大家千金锦衣出行的样子。
角落里,一双锐利的眼睛却还是从这简单里看出端倪来,匆匆抽身离去,回去禀报。
“主人,今天宫人出来一辆车往城外方向去了。”
隐藏在宽大披风下的男人微微睁开眸,“什么车?”
“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看到有王爷帖身侍卫杨大人亲身护送。”
圣睿眸中闪现着别样的光茫,沉声道:“准备出发。”
文殊院位于城郊一座山上,规模宏大,气势雄伟,身为皇家专用的寺院,但由于百姓热情过高,天皇陛下特下旨,令寺院每初一十五对外开放,让百姓也可进庙上香,虔诚祈福。
今日正是十五,庙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来求神保佑的百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火味道,院中一棵参天大树上缠着写有祷文的红布,年轻的男女们可以将愿望许在一根黄布条上,然后虔诚祷告,据说这样,便可以梦想成真。
大树上挂满了黄丝带,远远望去像是开满了枝丫的花,灿烂夺日,代表着希望,娬洛站在树下看着树枝上随风翻卷的丝带,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佛堂里供着十米之高的文殊菩萨手持宝剑神态安然的打坐,旁边一头健壮的狮子,(文殊菩萨手中的剑也是表示以智慧如剑能斩断烦恼的意思,而狮子表示智慧犹如狮子吼能降伏一切烦恼。)
岸前三个棉垫,娬洛跪在中间,旁边两个都是平凡的百姓,她们只知道这位女子长得美若天仙,却不知正是下个月要册封的陛下的王后娘娘,一翻羡慕的目光之后,便进香离去,一时间没有再进来人。
娬洛独自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菩萨,小女无心向恶,但却总是惹起撕杀,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痛无以复加,求菩萨为小女指明方向,要怎样赎罪?--天皇陛下此翻出征,求菩萨保佑他平安归来。”
圆柱后,断断续续听她说到这里,圣睿突然苦笑,她来这里原来是为他求平安来了,真是对恩爱的好夫妻,而他却为了她不顾危险冒然过来。
娬洛捡起签桶里掉下来的那根签站起身来,转身向解签师父那里走去,外面阳光晴好,和着风吹来淡淡的香味,她突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那香味是熟悉的兰草香,袅绕的香雾里,她视线模糊,但那味道却越来越浓,仿佛那人已经近在眼前。
可他明明跟她相隔万里,远在天边。
自己这么激动的反应突然让她笑起来,苦笑着低下头去,眼角掠过一抹高大的黑影,向后殿走去,他身上黑袍散发阴霾冷冽的气息。
娬洛手中的竹签掉在地上,简直难以至信,提着裙袂跟过去。
“小姐,你去哪?”身后绿绮担忧的声音响起来。“小姐不要乱跑,这里人多十分不安全。”杨阅也道。
娬洛喘息几口,按耐下心中的激动,转过身,语声淡淡的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让我好好走走罢,绿绮跟过来就好,你去门口等着。”
杨阅还想劝,可是想到陛下临走时的交等,他决定放任她一次,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属下等人在门口等着小姐,小姐千万不可出了这寺院,也不要走远。”
“好了,我知道了。”娬洛糊乱得将他打发了,脚步凌乱的追往后院,她怕迟了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影了。
绿绮也喘吁吁的跟在身后,不解的道:“小姐,你在找什么呀?”
“没找什么,随便看看。”娬洛脸上绽出极勉强的微笑,同时目光仍在不住的搜寻着。
来来往往穿梭而过的僧人谦卑的向她行礼,她无暇顾及这些,焦急的来回张望,前方一点影子都没有,渐渐地,她有些灰心,神色黯淡下来。
“施主,本寺主持方丈说施主是有缘人,邀您进房小坐。”一个僧人走过来,礼貌的对她行礼,恭声说道。
娬洛兀自犹疑,突然恍然大悟,说道:“请带路。”
僧人向她行礼,在前引路,他将她主仆二人带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施主,进去罢。”
娬洛向他点点头,转身对绿绮道:“你在外面等着。”
绿绮听话的点点头,站在门口,那个僧人将人带到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娬洛推门进去,迎面一阵浓郁的兰草香袭来,她有些迷惑,抬眼望去,收拾得极清静雅致的禅房里,棋桌上,已摆好了棋阵,名家默迹装裱的屏风前面,一个人背对着她而站,那熟悉的背影让她激动万分,指尖轻颤。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王后娘娘?”他略带着讽刺的语声缓缓传出。
娬洛苦涩一笑,却终是不能再怪他,“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