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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凤栖铜雀台(102)

还没等她说完,吴璧人就亟亟的道:“微臣定当守口如瓶。”

长妤满意而笑,亲自将他扶起。

冷风吹过,殿里纱幔被风吹起,扬起层层料峭轻纱,夜明珠光华如影似幻,她就在这光影中缓缓走到衣柜旁,取出茜袖的丝柔小被紧紧帖在脸上,瑞福,姐姐现在还查不出是谁害了你,不过你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皇上罔顾后宫规矩,日日宿于桐梓宫,扰得宫中不得安生,众嫔哭闹着去中宫殿央求皇后做主,月瑶虽然不在乎皇上宿在哪宫,又宠了哪个妃子,但是碍于中宫殿辅佐皇上平衡六宫的责任,也只得抽空去向皇上提了提,皇上静坐,闭口不谈此事。

月瑶见劝他无法,于是改道来向桐梓宫施压。

那一日,风和日丽,桐梓宫内春意盎然,已不是一个月前那寒酸的宫舍了。

月瑶环视殿里,笑着道:“你这里布置得倒十分雅致。”

长妤轻笑,看着自己的宫舍,檀顶为梁,水晶做帘,明珠饰镜,范金为柱,单用“雅致”二字又怎么足以形容。

她素来喜欢奢侈华丽的装饰,就连当日最落迫时也没有撤掉一样事物,月瑶是知道的。

“皇后娘娘今日到我这里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长妤笑着道,吩咐宫人上了茶。

皇后娘娘用碗盖拨着浮叶,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和办法,短短一个月就改善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你想,大可以坐上本宫现在的位置。”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能够活到现在还要多亏娘娘手下留情,臣妾又怎么会不知好歹呢,臣妾到现在为止还谨记娘娘的教诲,每日都会去藏书阁整理书籍。”

月瑶轻笑,对她的谦卑一笑了之,“你不用骗我,你想收月娘到自己身边那就直说好了,又何必搭上一的无辜的人。”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长妤别过脸,懒懒的撑着头。这几日睡得不好,一到下午她就觉得犯困。

月瑶用你心里明白的眼神看着她,“你何必让本宫点破呢!玉昭容她就算再笨也不会笨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言,长妤终于抬了头,正视她道:“我去求过你,是皇后娘娘你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那日去中宫殿她是想要开口向她讨人的,是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并且联同那几个嫔妃奚落了她,让她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现在反倒怪她不“早说”,呵,世上的事真真是难说。

芸芸众生,孰是孰非,仅凭一句“早说”就平息的了的。

停了一会,她接着道:“再说,皇后娘娘不也很讨厌她吗?”

“可是比起讨厌她,本宫更讨厌你。”月瑶抬了眸,眸子里含着星星点点的冷意,缓缓将目光落到她脸上。

觑得那眸中锋茫,长妤笑了,“如果皇后娘娘想救她,大可以奏明皇上,力保玉昭容是无辜的,将她从冷宫放出来。”

月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长妤轻笑,话峰一转道:“恐怕皇后娘娘自己也不肯罢,我听说近来丞相大人在朝中颇有压力,兵部尚书仗着从前自己力挺大人功不可没,宫里又有玉昭容撑腰,时常开些说不得的“玩笑”让丞相大人下不来台,颇令大人苦恼呢,这下,少了玉昭容,尚书大人也收敛了不少,改而对丞相大人百般讨好……”

长妤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她。

月瑶冷笑,“是本宫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身在后宫,对于朝堂上的事倒还了如指掌,不过本宫也要奉劝你一句,后宫不干政是历来传下的规矩,我不管以前你怎么样,现在本宫才是这后宫的主人,你不要做得太过份,这一次本宫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本宫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长妤同样冷笑,“那就要看看我们到底是你道高一尺,还是我魔高一丈了。”

月瑶没有再说话,放了茶盏起身离去。

她走后,明月有些担忧的道:“公主,得罪了皇后娘娘怕是不好罢,她必竟是这后宫的主人。”

长妤没有说话,静了一会问道:“皇后娘娘现在还是每日去宗祠祭拜吗?”

明月点头,感叹的道:“是啊,皇后娘娘对太子真可谓是痴心一片,只是可惜他们此生无缘……想想,也怪可怜的。”

正文 下部:第四十八章 宝贝,宝贝……

长妤冷笑,到底是谁可怜,死了的就死了,倒也干净,可是活着的就不那么幸运了,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还要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百般讨好,苟活于世,活生生的煎熬。

她站起身,吩咐明月将从前收起来的太子遗物送几样到中宫殿去,明月说的对,她现在还不能得罪她,送这些过去也算是表明她想要跟她讲和的态度。最好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她也不会对她客气的。

晚上的时候,皇上照例来到桐梓宫,他还是一如往日的温存,对她宠若至宝,长好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宠爱,对床第之事也不像第一次时的惶恐,渐渐也能迎和二三分,只是在面对他时,她仍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当他手指触碰着她胸前那道旧伤,喃喃的说些让她似懂非懂的话时,她心中便会升起一种恐惧,总觉得此刻驰骋在她身上的男子不知何时会翻身下来,一剑要了她的命。

搁她对他的恐惧从来没有消减过,不知道此刻他对自己的宠爱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这个曾经发誓要杀了她的男人突然之间对她卸下防线,为什么?

他不是该对她恶言相向,百般折磨吗?

她不懂他,亦感受不到他的爱,即使是他在浓时对她说着“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的话时她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甜蜜,只觉得这是咒语,冥冥中将她缠缚。

窳事后,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睡过去,一种欢爱后特有的气味浮动在空气里,长妤睁着眼,还是无法入睡。

横在她腰上的臂膀那么强劲有力,每一次揽她入怀都用尽了大半力气,叫她无处可逃。

长妤抬起眸,看着他沉睡安静的睡颜发呆,这个男人不可否认他很英俊,他俊美不同于爹爹的温和,他有一种妖邪,与生俱来的那种。

他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即使在睡着也对国事忧虑于心,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睑,随着呼吸偶尔微微颤动一下,他的鼻梁高挺,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上扬,冲淡了神色间的威严,目光那么温存,笑着向她走来,将她高举起来,宠爱的说着,宝贝,宝贝……

不知不觉,眼前人像错宗交叠,模糊起来。

长妤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怎么可能是爹爹呢,他是慕容昱。

“你怎么了?”低沉醇厚的男声自头顶响起,长妤身子一怔,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将她身子抱得更紧些,下巴亲昵的放在她柔软的肩头,“告诉朕,为什么睡不着?”

长妤被他紧搂在温暖的怀抱里,小声的道:“皇上最近似乎来的来频繁了,后宫有些闲话,说臣妾专宠,皇上以后还请以大局为重,臣妾不想因为自己闹得六宫不和。”

闻言,他长时间不说话,拥着她的手慢慢放开,略微粗糙的手指在她细滑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妤儿,该不该以大局为重,或是去哪宫留宿朕心里自有一把尺子,不需要你来教朕。”

“臣妾只是……”

她要解释,他却以食指按于她唇上,不让她说话,“朕只要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朕走?”

长妤在他紧盯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他脸上紧崩的神色悄悄松懈了一些,重新揽上她的肩。

长妤也低下头,将身子窝到他怀里,她不能推开他,至少现在她需要他给她的权利。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他才说了一句,“别管其他人如何,朕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