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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凤栖铜雀台(77)

闻雨琛脸色犹自灰了下来,他刚刚将妻女送回岭面,昨日才起程,今天公主就已得知,近来都传公主回宫,迫于朝中流言的压力,足不出户,大家都当她万事不管,原来,是他们小瞧了她了。

闻雨琛平复了下情绪,小声回道:“家中这样小事还劳公主操心,微臣惶恐,只因岳母病重,夫人跟女儿昨日才回去探亲。”

“哦?原来是岳母病重,那……大人不一道回去吗?”

“朝中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微臣怎敢太这个时候休假……”

“难得你一片为国之心。”长妤笑赞,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

过了一会,公主道:“下去罢。”

“微臣告退。”

闻雨琛跟着宫女转过门廊,脊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宫人转身回望他,一脸惊恐的道:“大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闻雨琛摇摇头,撇开她,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长妤站在那里看着他仓皇而去背影发笑,冰冷的目光在触及到空中飞燕时缓和了下来,“燕子归来,明月,春天到了。”

明月笑着道:“是啊公主。”

永嘉三年,孟春,皇上正式下令彻查流言源头,查出造谣者,无论皇族亲贵或庶民百姓,一律杀无赦。

帝京上空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朝中无人敢提及公主二字,那曾经被人们口中议论纷纷的名字也像被拨去了根脉的杂草,永不复生。

四月末,清和行宫送来太后密令,侍官进宫后未见皇上,而是直接去往桐梓宫交与长妤公主。

公主着一身粉色宫装坐于榻上,“太后娘娘身子还好吗?”

“太后很好,这是娘娘给公主的密函,娘娘说了这密函公主看过就罢了,不足与外人道也。”

长妤会意,抽中信封中的信,在指尖展开,目光刚刚触及前面三行,脸色便黯了下来,明月在旁担忧的看着她。

良久,公主将信纸折成细缕,搁于火上,信纸被火舌舔过,很快焚烧怠尽,宫人奉了火盆过去,公主将那燃成火球的信纸扔于盆中,面无表情的道:“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她说的我已知道,让她不必担心。”

“是公主,奴婢这就回去回禀太后。”

侍官走后,公主沉默坐于榻上,良久,才轻叹一声从榻上起身,进了内室。

明月不知道太后信中到底说了什么,但直觉公主这次回宫后隐瞒了一些什么,她有意疏远皇上,或许并不是因为皇上本身,而是因为她……早已下了某种决定。

她蹲下身子收拾火盆,看到灰烬里还有一小块没来得及烧掉的信纸,她好奇的拾起来,残缺的纸张上面只有“嫁往,可……”几个字。

明月心下疑惑,不知道这嫁旨是给谁的,难道是公主吗?

她不敢确定,默默收拾了火盆,转身出去。

宫中安稳了数日,德妃娘娘传出怀孕喜讯,这宗喜事让后宫好几日都沉浸是喜悦当中,当然,或许喜的只有她们二人。

一大早,公主鸾驾便前往中宫殿,与皇后娘娘一道去往昌德宫恭贺德妃喜得龙孕,各宫嫔妃也一一赶到。

德妃着一身流云锦纹式的青色宫装卧于榻上,皇后娘娘进门时,她方才起身,由左右宫人掺扶着,走到门口请安,“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身子似一副弱柳之姿,娇弱不堪。

皇后笑着道:“快免礼,珠玉,快服你主子坐下。”

“是,娘娘。”珠玉小心掺扶德妃在榻上坐下,皇后娘娘也在一旁坐下,看着她尚未显身的肚子,笑着道:“恭喜你德妃,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光是皇上的希望,也是整个大顺朝的希望,千万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些天或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让人去告诉我,本宫会尽量为你操办。”

“谢谢皇后娘娘。”德妃欠身行礼,身后传来一道带笑的女声,“本宫喜欢弟弟,德妃可要努力生儿子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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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其他三更稍后,亲们耐心等待,下部写了十五章才进正文,希望情节没叫亲失望。

正文 下部 第十七章 桐花盛开

尽管是玩笑的口吻,可还是令德妃身子颤了颤,最近听了太多关于这位公主的流言,单只她的手段就叫她心惊。

她转过身,“臣妾见过公主殿下。”

垂下的目光只能望及公主下半身,那皇锦的束腰流苏,纹珠的凤履,无一不是上书,据说,皇上给公主置装的费用就抵得上一百个三书以上官员一年的俸禄,为公主修建的桐梓宫更是斥资千万,不惜重金。

尽管公主回宫后还未一一召见嫔妃见驾,但只她回宫那日的排场,就叫人不敢忽视。

鹃“免礼。”公主笑着道,将一只素白的玉手递到她面前。

德妃迟疑了一下,缓缓将自己的手放进去,“谢公主。”

公主的手绵软有力,微一使力将她扶起,“一直听父皇说起你,太尉大人的女儿知书达礼,倾国倾城,让本宫看看,到底是是怎么一个美人儿。”

蒯公主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着。

德妃未抬头,已能感受那目光的威严审视,手心犹自出了汗。

公主盯着她看了一会,慢慢笑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姿色。”

她放开她,脱离了那柔软小手的扶持,德妃心中那份紧张也微微放平了些,她转身吩咐宫人上茶。

陆续的,又有几位嫔妃到场。听到皇后与公主在座,都被先行谴到别殿稍坐。

德妃坐在下首的位置,默默承受着这两位后宫最高贵身份的女主人的目光审视,搁在袖下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皇后与公主主坐鸾榻,口中话题三句不离孩子,皇后娘娘没有生育过,对这孩子很是看重,而公主一直是皇上的独女,深受宠爱,刚刚她只说了一句,就叫她颇感压力重重,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德妃吃力的坐着,惶然听到皇后唤她,连忙抬起头,“是,娘娘。”

“我听宫人说德妃娘娘平日喜欢小酌几杯,怀了孕后这酒也该戒了罢?”

皇后虽是询问的语句,可她却感受到言辞间断然的意思,忙小声道:“这是一定的,臣妾平时只是喝些女儿家喜爱的甜酒,并不像他们传言的那样孟浪。”

皇后点头,不再说话。

而公主则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德妃惶恐的低下头,心中隐有不安。

公主转身环视室内,笑着道:“德妃殿里素雅的很,你这样苦了自己也不怕皇上心疼。”

“臣妾只是习惯了简单,在府里时也是这样。”她解释,不敢抬头看她。

公主微笑,目光深深盯了她一眼,觑得她眸中深意,德妃连忙低下了头。

再坐一会,皇后便与公主起告辞了,德妃送到门口,转身回来的时候,宫人道:“娘娘,沐妃等还在偏殿等着呢!”

德妃脚步顿了顿,疲惫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说着,转身朝另一边去了。

***

与皇后分别后,公主带几名侍婢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巨大的花罗裙幅在身后拖拽,公主脊背挺直,长发流泄,背影是一幅美妙的画卷,引得跟在身后的宫人忍不住时时抬头朝前看。

明月小心观察着公主的脸色,这些年她早已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已经可以从公主的沉默中辨别是喜是忧。

走了一会,她笑着道:“公主似乎很开心。”

“是啊,顼终于有了子嗣。”公主微笑,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有子嗣,便不会再像昭华那样稍纵即逝,就算将来瞬息万变世事莫测,可他还有一宗法宝在手,后继有人,就什么都不怕。

听到公主直称皇上名讳,明月惶恐的低下头,接着道:“德娘是太尉大人独女,若是她生下子嗣,倒了名正言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