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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25)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韩诩之究竟是忘记自己曾做过什么,还是根本不将那些放在心上。

韩诩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松手退开一步看着他,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你想怎么杀?”不等江颜逸回话,他又接着道:“我怕疼,还是不要用兵刃罢;我不想死的太难看,毒也免了;唔,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他自以为幽默,便有些忍俊不禁地笑弯了双眼,然江颜逸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韩诩之道:“这样罢,你若想看我死,就陪我到老。若我原就该死的比你早,正好了了你的心愿;若我不幸比你命大些,我一定在你阖眼之前自尽,也好了却你最后一桩心愿。你看……好不好?”他说着说着便敛容正经了起来,说到最后一个“好”字,尾音竟颤了一颤。

江颜逸定定望着他的双眼,愈发迷茫了。

韩诩之与他对视良久,缓缓伸出手,仿佛伸向溺水时的最后一根稻草:“江颜逸……”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一生中唯一一次。因为在那之后,江颜逸说:“我一年之前已弱冠了,表字思暇。”

然后,他问了一个困扰了他一年的问题:“那天,你是否装醉。”

韩诩之见他没有立刻动手,心情登时明朗了几分:“……半醉罢。”

江颜逸又问道:“第二天,你为什么离开?”

韩诩之被这问题难住了。

这问题江颜逸并不是第一个问他的。就好像当初他和御史公子秦小楼由纯洁的关系发展成为不纯洁的关系,然他每在缠绵之后都将秦小楼哄睡了,自己却另找一处休息,秦小楼就曾三五次拽着他的衣襟问过类似的话。

但秦小楼的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谴责,是对下一次的要求,至于他到底为什么离开,对秦小楼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江颜逸却不同,他的问题是内心深处真真正正的迷惑。要的是韩诩之无法说出口的答案。

韩诩之道:“我……怕。”

江颜逸不由凝眉,想说什么,却又化作一声嗤笑。他道:“走罢。带我去找张浪德。”

两人出了星宿宫,韩诩之将江颜逸带到附近的王家村,走近一间空宅内。被点了穴道、昏死过去的张浪德狼狈地躺在乱草堆中。

江颜逸也不多说废话,走上前一剑削下他的脑袋,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布将那圆滚滚的头颅包了起来——这东西他还要派人轮番送去给那些背后支持张浪德的名门正派看看,以儆效尤。

他一边系着布,一边斜眼打量韩诩之的反应,却见他气定神闲,并没有任何不适。

江颜逸捆好人头后站了起来:“你不难受吗?”

韩诩之笑道:“我天性怕疼,只晕自己的血。”

诚如寒山老人所言,韩诩之确是筋骨奇佳,练武的好料子。可惜晕血怕疼两样就在他的习武生涯上狠狠断了一刀。然而韩门中是不允许任何一个弟子不习武艺,且每一代中都会选出一个最合适的苗子继承青雪剑。

如今青雪剑出现在韩诩之手中,他究竟吃了多少苦,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很多年之后,当江颜逸问他的时候,他是这么答的:我当时想着,练好了武功,从此以后没有一个人再能令我受伤流血,这毛病也就不成毛病了。

眼前,是江颜逸清冷地点了点头,缓缓将噬魂剑抽了出来:“我会兑现我说过的话。”

韩诩之目光随着他的剑锋晃了晃,缓缓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若你这次也杀不了我,你便答应,陪我到老。”

江颜逸没有回答,比韩诩之的嘴皮子动的更快的是他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到韩诩之告白的时候我居然哭了……杯具啊!

14

14、第十四章...

这一年多的时光里江颜逸勤学苦练,玄天剑练到第八层。韩诩之则调儿啷当,混得一天是一天,武功上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原先江颜逸略逊于韩诩之一筹,如今已是胜负难分。

韩诩之只接下他第一剑就感受到对手的强大,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也没有再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江颜逸练的武功有套路,长期以来练剑式养成的习惯令他在与高手交锋时来不及做出主观判断,一招一式皆是下意识的反应。而韩诩之学的武功极其庞杂,上一招还是青峰剑的招式,紧接着就用了白鹅剑的套路,用的得心称手,转圜间滴水不漏,渐渐摸清了江颜逸的打法,再出手时就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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