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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决(43)

作者: 许琦 阅读记录

这日傍晚,喜鸳儿在我房中添灯。

我拿着书卷,坐立不安,看着喜鸳儿,问道:“今个卞京有来消息吗?”

喜鸳儿顿即有些丧气、无奈的回道:“姑娘,您这句话,今个已经问了有八百多遍了”。

我未理其烦,仍旧不死心的问道:“那到底是有消息还是没消息?”

喜鸳儿十分无语的出了一口长气,看着我那茶饭不思、担忧重重的样子,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即起了一抹机灵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言道:“姑娘,您这么在乎王爷,之前干嘛......”然说着说着,便故意不再往下说下去了。

我瞬即白了她一眼,言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王爷?”

喜鸳儿满怀信心的言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相信王爷”。

我不禁摇了摇头,心思着:想当初,竹兰、竹青不也是这样十分相信宇文辰,可是最后结果又如何!

然想到这里,心即如沉石,遂不再言话。

一个月后,前院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晋王不日就要回来了。于是在此之后的每天,我都跑到前院和内院相通之处,在那里等着他回来。就这样一连等了五天之后,晋王终于回来了。

这一天的天空,天特别的蓝,云也特别的白特别的活跃,就连枯木都似乎充满了生机。

他身上虽然还是穿着那一身朝服,但是眼中却含着春风。

我看着他,浅浅一笑。

他看着我,露出了从未在人前表露出来的机敏一笑。

而他身后的侍卫以及侍从,早已都相当识趣的悄然退下了。

许久之后,我面含几分羞怯的言道:“王爷,您还好吗?”

晋王一笑,眼含情意,故意捉弄我道:“本王当然还好,我可是特意回来和你生宝宝的”。

我顿时不由一愣。

怔了半响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还可也这样死不要脸。

晋王见,我傻愣在了原地。瞬间便收回了笑意,板着一张脸,带着几分冷肃、责意言道:“怎么,你想反悔?”

我立马回道:“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你“这么死不要脸”简直太意外了。

晋王看着我的样子,朝我更走近了几步,逼视着我,道:“我什么?”

我尴尬的“呵呵”一笑,努力的解释道:“我是,我......不是,王爷......”然这一时间,我竟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晋王趁此时机,越发的逼问我,道:“是什么?又不是什么?”

我瞬间感觉我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了。

而正当我感觉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晋王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目的得逞的笑意,替我回道:“是看见本王太激动了,傻了吧”。

我瞬间以为得到了解救,慌忙的点了点头,然而转念又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

晋王看着,我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忍不住心笑。

我思了片刻,不想老是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转移话题言道:“对了,王爷,您是用了什么办法使栗礽放您回来的?”

晋王的眼中即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然而这光芒转瞬即逝,转换而来的是沉甸甸的深重。许久之后,晋王才故作轻松的言道:“本王向他示了诚”。然而这里面暗藏的沉重,稍微有一点脑袋的人都读的出来。

要知道晋王骨子里本身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出生皇族,天之骄子,如今却不得不碍着势头委曲求全,去向一个奸臣贼子陪笑脸。这得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力和忍受力。

想到这里,我心酸的言道:“王爷您还好吧?”

晋王心中有暗藏千斤重担,但面上却仍保持着淡然,言道:“本王没事。清依,你要明白,只要他栗礽一日未曾篡位,这天下就仍是宇文家的天下,本王就得听从天子号令,哪怕明知道这是栗礽‘挟天子而令诸侯’,但是也都得依令而行,你懂了吗?”

我心有沉重,面色沉白,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又言道:“栗礽之心人皆可知,既便王爷示诚恐怕也起不了根本作用,他不会就这么放过王爷的”。

晋王当然明白,栗礽既然有称帝的野心,那么他首先要除掉的就是有可能会挡他路的人,而宇文皇族自然是首当其冲。否则栗礽特意准备这场“鸿门宴”是为了作何。

这时,晋王抬首望着无尽苍穹,目思深远,心有沉重、哀恸,沉思了许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看着我,淡淡的言道:“栗礽已经借天子之名,杀了因惧不敢前去赴宴的郑王、淮南王,再这么杀下去他也会有所顾虑,加之本王已经示诚,所以他就算是有心想要除掉本王,也得再换一个更好的理由。更何况如今六蛮入境,到处侵占,他栗礽需要有人在前面出兵抵挡,好让他有时间分心篡位”。

我想了想也是,便言了一句:“那端王爷呢?栗礽最忌惮、最想除掉的应该是端王爷吧?”

晋王听到这话,眼起了一丝复杂,看了我一眼。半响过后,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言道:“他,你只管放心好了。以他的算计,怎会束手待毙。他自己虽说是进了卞京,可是他却安排了老九,以‘保护陛下、太后,防止六蛮入侵’为名,带了六万兵马,悄悄的驻扎在了卞京城下,你说栗礽敢轻易伤他吗?”

我瞬间即明白了几分,看着晋王,一笑,言道:“难怪王爷您敢这么大胆量进卞京,原来您是早料到了,端王爷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所以您就这么不动声色的顺手搭了一趟顺风车”。

然此一语,正中了晋王的心思,晋王即勾起一笑,颇带几分欣赏的看着我,道:“看来,还算不笨!”

我瞬即便朝晋王白了一眼,心道:那你丫的,还在我面前表现的好像真的要生离死别了一样。你妹!你个骗子!

晋王看着,我看他的眼神都快迸出火了。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便撇了一下嘴,默默的转过头,看了一下风向,转而言道:“吹了这么久的风,有点凉了吧,我们进屋说”。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打我马虎眼,故意转移话题,于是越想越气,便瞪大一双凤眼,怒视着他,言道:“王爷,您这么算计我,害我瞎担心,您很开心吗?”话了,便赌气似的咬牙,狠盯了晋王一眼,气匆匆的走了。

只留下晋王看着我的背影,笑意渐浓,直达眼底深处。

回到竹林舍,见喜鸳儿正蹲在地上,鼓捣着一盆芦荟。

心中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言道:“你真好啊,和王爷合起伙来,一起蒙我”。

喜鸳儿闻言一惊,即“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福身言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哪敢,就以奴婢的身份哪有资格与主子合谋”。

我想着也是,这里尊卑界限分明,她就算知道也都只有听命的份,更何况这事她未必知道。

于是,想了想后,我叹声言道一句:“罢了,算了!”然转头之时刚好瞄到,那盆芦荟旁还放着一个小罐子,心怀疑问,就多问了一句:“你弄这些作甚?”

喜鸳儿见,我神色已归于平静。便淡淡一笑,回道:“回姑娘的话,用来做稠膏的”。

于是,我遂不再理,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一转眼,又是一年杏花开。

这天,天气格外阴沉,我正在园内剪着杏花枝,准备拿回房中用柳叶瓶睡养着。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两个老妈子坐在柳树旁的石墩子上谈论着:“你说说,这都是造了什么孽了,卞尚书这一家子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偏就摊上这么个事了”。

我心下即起了波澜,遂离近了几步仔细听着。

这时便听到,另一个心态比较平和的老妈子叹了一口气言道:“我听说,是因为卞尚书诬陷了朝廷重臣,才获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