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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风月(176)+番外

作者: 离九儿 阅读记录

八王爷终于肯和皇太后对视,他无力一笑,苦涩无边,“母后,这皇位,儿子当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宁儿的事,儿子却是没法释怀,那年儿子跪在坤寿宫外求了您一天一夜,您可曾将宁儿赐给儿臣?她后来的那个下场,您也有责任!”

皇太后身子微晃,一下就撞在了红木案桌上,她看着儿子冷漠的双眸,一手捂着胸口,近乎说不出话来。

内室檀香袅袅,坤寿宫里从来就没有断过礼佛的香料。

实际上,越是对佛祖虔诚的人越是心中有愧。否则何须神灵宽佑?

八王爷看着皇太后,眼中的敬意已经所剩无几,他此前忍了十几年了,原本以为他的宁宝儿已经不在人世,他便得过且过的活着。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索性都说了出来,“当初,宁儿是王大人的千金,您时常让她入宫陪您,儿子与她两情相悦,只差一个媒妁之言,可您又做了什么?您明知那个人只是将她当作替身,您还是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皇太后突然哽咽,语不成词,这件事压着八王爷,也压着她。

“你外公一族都在皇帝手上,哀家也是逼不得已.......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哀家,王宁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释怀?你的日子还长,听哀家一言,别再想她了。”

帝王家哪有多情的人?偏生八王爷就是一根筋的不知回头,皇太后嗓音沙哑,道:“浩天也成婚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你自己?你身边总归得有个人,哀家给你物色了定远高家的女儿,你一定会喜欢她,她与王宁有几分相像。”

皇太后花了不少功夫才在高门贵女当中找了这么一个与王宁的五官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就是为了给给八王爷专门准备的。

闻此言,八王爷后退了一步,突然失声大笑了起来,他神色狼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笑死我了,母后,您不会以为儿子之所以想了宁儿那么多年,只是因为她的容貌?”

“哈哈哈,儿子不凡告诉您,即便宁儿现在面容俱毁,儿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娶她!行了,时候不在了,儿子还有事在身,先走了。”

“哈哈哈.......”

八王爷迈出内殿,他的笑声一直在回荡,声声敲击着皇太后早就脆弱不堪的心扉。

皇太后一下瘫软在了圈椅上。

她好像又错了,错的再无回头的机会。

*

是夜,定北侯府的地牢内火油味四处弥漫,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不太明显的血渍。

能被关押在这里面的人多半都是没法活着出去的。

这座地牢建了有百年之久,是赵老太爷的父亲亲手打造,当初修建这座地牢的目的并不单纯,无非是为了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人或事。

刘不渊已经衣裳褴褛,赵翼在长鞭子沾上了盐水和辣椒粉,见过他温润如玉的样子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赵翼还有这样的一面。

刘不渊在刑部为官数年,太清楚严刑拷问这一套了。

但清楚归清楚,能不能承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刘不渊,你说你到底冤不冤?”赵翼说话时,一只手端过细颈青花的酒壶,他仰面灌了下去。

他原本酒量并不大,但今日却是怎么都醉不了了。

刘不渊早已过了半百,根本受不住这等“大刑伺候”,他“嘶—”的抽痛的几声,反问:“我若告诉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们赵家究竟想干什么?十九年前的那个案子,与你们赵家又有何关系?”

赵翼嫌吵,所有的好脾气都烟消云散,他今日太过暴戾,见不到心上人的每一刻都如同被万蚁啃噬,让他好不煎熬。

他知道,这便是“情”了,而他已经困在这“情”字当中,无法自拔。

“刘不渊,你的话太多了!”说着,赵翼一口烈酒吐在了长鞭上。

施刑的鞭子与寻常的马鞭有所不同,上满还镶了无数根荆棘一般的小刺,几鞭子下去足可皮开肉绽。

赵翼自幼习武,手劲极大,他不由分说地连着两鞭子抽了下去,道:“我再问一次,当年王家通敌卖国的那些证据,是不是你伪造的?你怎会有王大人的亲笔书函?还有,杀魏青的人,以及暗杀你的人,是不是同一伙?是温贼对么?”

刘不渊的神色有一瞬的凝滞,但他老谋深算,很快就恢复了痛苦之色,“我若告诉了你,你们赵家会放过我?你以为我傻么?”

赵翼活了二十年,其实脾气和耐心一直都很好,他甚至于对他的敌手也是相当的有耐心,绝对不会轻易的将人置于死地,但他此刻却是性情大变。

一想到公孙月现在是高丽太子的未婚妻,他胸口实在是堵闷难耐,极需寻一个发.泄的出口。

“好!好得很!刘大人老当益壮,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赵翼持着长鞭,又是两鞭子抽了下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在地牢内回荡,煞是骇人。

守在地牢门口的小厮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时,小厮突然看见一人渐渐靠近,待看见此人相貌事,他喊了一声,“公孙小姐。”

眼下,就连小厮见到了公孙月也掩不住欢喜。

赵翼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侧头往地牢外看了一眼,当看见一抹月白色衣角时,赵翼眸色一亮,彷佛灰暗的魂魄瞬间得到了拯救,他丢下了一句话,“刘不渊,你别以为你还能熬多久,别忘了还有刘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赵翼这是在威胁刘不渊。

未及刘不渊开口,赵翼弃了手中长鞭,急步走出了地牢。

而这时,公孙月已经不见了。

赵翼蹙了眉,忙是追上了去,却见公孙月正站在一株银松下,她笔直的站在那里,夜色刮起了她的广袖和她高高束起的长发,月光将她笼罩,她背影如仙如画。

赵翼心跳不稳,轻步走了过去,嗓音柔和的不像话了,“你都看见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残忍?”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

赵翼理了理衣襟,既然今日的场景都让她看见了,赵翼也没法为自己辩解。

夜风吹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少许,“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侯府守卫森严,尤其是到了入夜之后,外人未经通报根本无法踏足侯府,更何况这里还是地牢重地。

“有没有人挡着你,或是伤了你?”赵翼问的小心翼翼,他往前走了一步,但又不太敢直接靠近公孙月。

这时,公孙月转过脸来,她容貌清丽,在这样的月色下竟别有一番脱.俗.媚.艳。

她上下瞄了赵翼一眼,手里拿了一块腰牌递给了他,“喏,这是你的吧。”

原来她是靠着这个进入侯府的。

这可是赵翼自己的腰牌,他一直都是随身佩戴,怎会好端端的落入了公孙月手里?

赵翼一回想,当即想到了今日在马车上,他二人耳鬓厮磨的场景。

这腰牌着实重要,赵翼还是伸手去接了,又问:“你,你会不会认为我手段狠辣?”

他很担心这个问题。

他不希望公孙月将他想的无耻不堪。

公孙月花了大力气才从长公主府跑出来,这家伙却是一直揪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罢了,瞧他可怜样儿,且哄他几句,让他开心吧。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人,公孙月一点都不想让赵翼受了委屈。

“刘不渊罪有应得,可恨的是朝廷没有将他绳之以法。赵翼,做人不可为恶,但我很不喜欢一味菩萨心肠的人,这世上有些人并不值得同情。”鲜少有女子能说出她这一番话。

闻此言,赵翼一下松了口气,但即便如此,他下回也得留意了,万不能让公孙月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如果没有他的腰牌,公孙月根本无法接近地牢。

如此一寻思,赵翼便将腰牌放进了怀里,切不可再让她顺手牵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