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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完赤兔骑皇帝(41)

吕布瞧着小皇帝如此,不知为何颇有些不痛快,于是阖目养神。

不久,高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主公,七……一百杖毕。”

刘协已是冷汗涔涔,在竹席上如坐针毡一般,见得高顺入帐已猛地跳了起来,拨开高顺就要向外冲。

吕布冷冷道:“七十五杖,侯爷数着呢。”

高顺脸色瞬间变了一变,颇有些为难地看着刘协。

刘协自然也心急如焚地数着,知晓他说的不错,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吕布见高顺不动,冷笑道:“余下的你要替他受吗?”

二十五杖事小,然而借高顺三个豹子胆他也不敢说是,只得暗暗为刘艾捏了把汗,低头退出营帐。

不一会儿,帐外重新响起棍棒声。

高顺已吩咐动手的士兵虚张声势,打得声音响一些,落在身上的力道却不大。吕布多年军旅,这其中奥妙自然听得出。他也并非真心要与刘艾过不去,无非是想在小皇帝面前立立威风,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刘协却不懂这一层,只听那一声声板子声,眼前仿佛看到了血沫横飞的画面,脸色已难看到了极致。

等到余下的二十五杖打完,刘协几乎是双腿打颤地站了起来。

吕布见收效颇为显著,十分满意,懒懒地扯开嗓子唤道:“陛下。”

刘协恍若未闻,双目无神地撩开帘帐走了出去。

吕布微微蹙眉,心底隐隐腾起一股不悦之感。

饶是执杖的士卒刻意放虚了动作,然而一百军杖打在背上,刘艾依旧被打得血肉模糊,昏了过去。

刘协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避开刘艾背上的伤口将他搂到怀中,只一眨眼,数颗泪珠便落了下来。

高顺见小天子面无表情却流泪不止,颇是有些心惊,忙命人将刘艾抬回帐中去。

刘协默不作声地起身跟了过去,直到夜晚也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日,大军重新上路。

刘艾作为一名受了军杖的校尉,纵是一身的伤,吕布自不会安排一顶金銮与他,刘艾也只得继续骑马随军。

饶是高顺特意命人在马背上多添了数层软垫,骑了不足小半个时辰,他背后堪堪止住血的伤口便全数被挣开,背上的衣服全被鲜血浸透了。

刘协默默骑在刘艾身边,吕布本想将他调到自己身旁亲自看着,刘协却只是冷眼看着吕布派来传话的小兵,不理也不睬。

他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收敛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始终神情淡淡地看着众人,分明没有生气的模样,却给人恰好的疏离感。

高顺心中颇有些不安,打马骑到吕布身旁与他细说,吕布听完之后只是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也并未做什么表示。

大军始终不停赶路,刘艾背上的伤好了又裂裂了又好,每日刘协都要亲手为他涂药。

刘艾心中日益不安——刘协对儿女情长的痴缠与执着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这一年来的刻意疏离都在这几日间因这一场生死经历被尽数销毁。

终于有一日,他趁着刘协欲为他上药之时忍不住握住刘协的手道:“阿和,够了。”

刘协淡然地收起药膏,道:“你伤好了吗?”

刘协不忍地撇开眼,微微颌首,却因这一动作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而忍不住皱眉:“……已好的差不多了。”

刘协点点头,从他枕下拎出一件染血的亵衣:“那这是什么?”

刘艾一时无语。

两人尴尬地沉默良久,刘艾强压下心中的不忍,道:“阿和,明日你到温侯身边去。”

刘协也不反驳,只道:“为何?”

刘艾道:“你是天子之尊,跟在他身旁总比跟在我身旁安全。”

刘协轻笑了一声,道:“我不去。”

刘艾不由蹙眉:“你不要这么任性。你跟来一事已是随心所欲、欠虑之举,如今……”

他话音未落,便被刘协打断:“叔玉!”

刘艾怔了怔,望着面色沉静、眸中却有惊涛骇浪的少年,只听他道:“有时候朕觉得你是为了朕好。可是有时候,朕又很疑惑……”他上前一步,定定地盯着刘艾的双眸:“叔玉……你究竟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刘艾呼吸一滞,被熟悉而又分明有些陌生的少年的气势迫着,竟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