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察觉到那些不满的目光,他抬起头,冷眼一扫,凛冽如寒风的眼神,让一个又一个旅客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对上他那双寒光迸射的凤眼。
周潇阳惊愕的愣了半晌,电话里又传来明铭惊慌的声音:
“那家伙要去维也纳?他去那儿干嘛?”
周潇阳怔忡着对明铭点了点头,心里犹豫着,感情上想告诉他直升机的下落,可理智上却阻止着他说出答案。矛盾的心情让他也跟着莫名烦躁起来,想着六年前的那最后一面,夜叶被楚博和杨逸轩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楚博分明说的是孩子没了啊,为什么现在又冒出一个雷风扬的儿子来?
雷风扬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怒火再度爆发,拿着手机,冰冷的话,一字字从齿缝里蹦出来。
“周潇阳,你是想在希腊老死也不回台湾了是吗?那好,我就成全你——”他话还没说完,周潇阳惊骇的叫道:
“风扬。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你知道现在维也纳是什么天气?你一个人,想要安全抵达实在是太难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周潇阳,你是想在希腊老死也不回台湾了是吗?那好,我就成全你——”他话还没说完,周潇阳惊骇的叫道:
“风扬。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你知道现在维也纳是什么天气?你一个人,想要安全抵达实在是太难了!”
“我不管,我马上就要去维也纳,一刻也不能耽误。”他低声咆哮,身在台湾,可心却早已飞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周潇阳抿紧了唇,冷峻的神色愈发的紧绷。心思急转,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打消决定。片刻,他再也顾不了该说与不该说,沉下声音,对雷风扬道:
“你就这么想死吗?好,我成全你。就让你跟你的直升机在维也纳的上空像碎片一样被丢下来吧,粉身碎骨也是你自已找死。活该你的儿子没有父亲,活该你的女人没有老公。你去吧,直升机就在当初我们学试飞的那个训练基地。你想死就去死!”话音一落,他干脆利落的切断了通话。
一番怒吼震得雷风扬心中翻绞,再也说不出一句任性的话来。缓缓的垂下握着手机的手,心里那种无法抑制的心育让他再难支撑。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贝儿,贝儿!
耳边又响起那道甜甜软软的童音:你好,我是贝儿,你找我爷爷是吗?请稍等一下,我把手机拿过去给他。
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将脸深深的埋进手掌中,痛苦的闭紧了双眼。指缝里,有水光闪烁。
夜夜,贝儿,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吗?你真的替我生了一个孩子!激动又慌乱的情绪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沉稳镇定。
无数次的询问,无数次的低咒,他在机场里徘徊了近二十八个小时,他不敢合眼,更不敢离开。就怕错过了最近的那一班飞往维也纳的飞机。
而维也纳这边,二十名警员正在对整个维也纳进行严密的调查搜索,天色越来越暗。寻找工人也越来越难,雷霆早已等不及托玛斯给他通知,早已跑到警署去等消息去了。他不想错过第一手消息,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夜叶去了游乐场,去了公园,去了贝儿的学校,甚至去了仙蒂的家里寻找贝儿。她想着,或许贝儿离开以后,会去跟他很亲近的仙蒂那里,可是一进仙蒂的家门,她的心情像是被悬在半空,又被狠狠的摔了下来。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已濒临崩溃。
如眉一路紧跟着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心里又担心着贝儿,看着夜叶几近绝望的脸,她也难过得几次落泪。
仙蒂从如眉口中了得知了贝儿的失踪,一向心思缜密的她,在心中不断回想。以贝儿敏感的个性,在经过了夜叶突然情绪大变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想了解清楚自已的身世,那么,他唯一能询问的,就是咖啡馆里的如眉和雷霆了。
她拦住又想往外冲的夜叶,跟如眉一起,拖着她在自已家里换了衣服和鞋子。又让佣人送来一杯热牛奶。
“夜夜,你冷静一点,先坐下来,喝一杯热牛奶。”仙蒂端着牛奶俯身看着眼神空洞,面无血色的夜叶,轻声劝慰。
夜叶缓缓抬起头来,瞳孔急剧收缩,突然发狂似挥开她凑近的手,仙蒂手上的玻璃杯被她一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温热的牛奶酒了满地,那玻璃碎片,就像破碎的水晶,被壁炉里的火光一照,一闪一闪,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像一把把无情的剑,刺痛了夜叶的双眼。她泪流不止,浑身颤抖得厉害,看着表情错愕的仙蒂,哽咽着低喊:
“我怎么冷静得不来?我,怎么喝得下去,我的孩子不见了,我的贝儿——不见了啊!你叫我——怎么能冷静?怎么——能?”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喉咙里的肿痛,让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如眉一惊,慌乱的抱住她发软的身子,急急的安抚道:
“夜夜,别着急,别着急,干爹会想办法的,他会派人找到他的!”
夜叶无力的摇着头,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那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如眉手上,让她突然有种钻心的灼痛感。抿了抿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紧紧的抱住夜叶,跟着哭了出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眉!我的贝儿不见了,他不见了!”夜叶沙哑着嗓子,靠在如眉的肩上无意识的低喃,那茫然无助的声音,声声如雷,震动着两个女人的心。
仙蒂偷偷拭着泪,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上帝啊!请你保佑这个柔弱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吧!我将永生不忘您的慈悲。她朝厨房门口的佣人招了招手,佣人点头,拿着工具,细心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和奶渍。
跟如眉一起,扶着夜叶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如眉的手机就响了。她在皮包里一阵乱翻,好不容易摸出电话,却没来得及接听,就已断线。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上对屏幕上面那个陌生号码产生好奇,丢开手机,又转身搂着夜叶轻轻的安抚。
仙蒂坐在她身边,没有再说德语,换了生硬的中文,低低的说:
“夜夜,不要担心。贝儿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不管他在哪里,相信都会有人好好的照顾他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夜叶泪眼模糊的看着她,哆嗦着唇,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来。这一刻,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恐惧,仿佛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又快要脱离她的双手,离她而去了。而自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叶泪眼模糊的看着她,哆嗦着唇,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来。这一刻,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恐惧,仿佛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又快要脱离她的双手,离她而去了。而自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她转头望了望窗外,天已经快要全黑下来了,先前还下个不停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窗户边那棵雪松上的枝条,推着厚厚的积雪,被风一吹,那雪就化成了冰,凝在枝上,一条一条的,白白的,像玉珊瑚,从窗户里透出去的光,照得它们一闪一闪的,煞是晶亮。
往日的她,最爱看那透明如水晶一般的枝条,总觉得那冷冽萧索的景色,是天底下最美,最干净的。可现在,她却没有心思去看,去品味。整个人都像置身在冰天雪地里,就算仙蒂已拿出家中最厚最暖的衣服给她穿上,她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无力摊在膝上的手,莫名的动了下,心像被针狠狠的一扎,疼得她猛的瑟缩了一阵。如眉红着眼睛,担心的望着她,想问,却又怕再触痛她早已鲜血淋漓的伤疤。
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拉着她的手,细心的搓着。那白玉般的手指,被今天这一阵折腾,就变得肿涨不堪,她心疼的蹙了眉,心里想着: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啊,怎么能冻成这样呢?那冻疮,让一根根手指失去原本如玉一般温润的色泽和触感,变得僵硬,又散发着异样的光泽,那是皮肤绷紧时的透亮,像是涨得下一刻就要破皮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