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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55)

作者: 昆山玉 阅读记录

江月儿想象了一下没肉吃的日子,深有同感:“苦!”

王婶看得一乐:爱说话的人最喜欢有人捧场,江月儿不随便插话,又听得认真,引得她谈兴越发高昂。

“就是啊!好在老天开眼,到大姑奶奶十五岁的时候,朝廷发了诏书,澄清了我们老爷的冤情,老爷这才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在平王府找了份清客的活,家里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平王府里当清客?平王府是什么人?”

王婶笑道:“平王府不是什么人,是平王的府邸,平王的封地就在我们松江。平王是先帝的胞弟,也是现任皇帝的亲叔叔。”

江月儿颇觉长了见识,外公竟跟皇帝老爷也间接扯上了关系:“外公怎么没继续当官?”清客江月儿知道,他们杨柳县陈县尊家里也养了几个,连幕僚都算不上,就是遇到饮宴客人了,出来作个诗排个笛什么的助兴。说着好听,也只有给主人排遣无聊用。

还是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呢。

王婶心里叹一句,解释道:“这当官的门道可多了,老爷那时候一点家底都没有,进京要路费,选官还得打点。有时候便是打点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合适的官,或者给你发配到哪个位置上顶雷,都不好说。万一招人暗算了,说不好要掉脑袋的!当清客虽然地位没有当官高,可平王府有钱哪,平王又大方,这不,老爷当了几年的清客,家里先当出去的东西都赎回来了。”

江月儿连连点头,心道:当官原来还有这么多不好的地方,等阿敬回来了,我可得好好跟他说说。

想起一事,又问:“外公都是平王府的人了,怎么傅家人还是想欺负我们就欺负我们?”

提起傅家,王婶的脸色阴了阴:“叫他们走了狗|屎运呗,傅家老太爷有个弟弟也在平王府当长史,大姑奶奶和傅家少爷的亲事当年就是他作的媒。表小姐你说,一个清客家,一个长史家,两个打起来了,平王帮谁?肯定是长史家啊。”

江月儿哪分得清清客和长史的差别?王婶就给她解释了一遍。

她把里头的关系细细一捋,不由赞了她爹一回:“我爹果然厉害,居然敢跟王府长史家亲戚作对!”

这话连王婶也是赞同的:“可不是?江少爷,哦,我是说你爹,我都还记得,江少爷那时候白衣佩剑,头戴玉冠,走进来跟老爷说‘把大妹交给我,让她跟我走,我绝不让她吃苦’的样子,那样子,真是——啧啧啧,那个样子,我都说不出来。不是我说,大姑奶奶前头吃了几年苦,能得着你爹这样的夫婿,也是值得的!”

江月儿看王婶满脸放光,一副憧憬怅惘的样子,咯咯直笑:“想不到我爹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

王婶一瞪眼,自觉维护偶像:“那是自然!你爹那时候多好的风仪,多俊的人物啊!要不是他前一年来我们家拜访,亲口说自己几年内不想成婚,我们老爷能歇了心思,把大姑奶奶许给那家不要脸的东西吗?”

江月儿笑了一会儿,想起来:“我爹原来跟我外公家是旧交啊?”一说出来,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要不是旧交,外公会对他那么信任,几句话就把女儿交给他了吗?

赶紧又问:“不是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爹直接说要娶我娘,这不合规矩吧?”

王婶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老爷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姑爷的爹娘早就没了。我还记得姑爷走后,太太还跟我们说过一回,说江少爷命苦,爹娘早早没了,族人也不是东西,要占他家财。对!”

豆角摘好,王婶端起了簸箕:“江少爷头一回来时,老爷一个人喝了好几天闷酒,伤心得不得了,说他大恩未报,终身之憾。”

江月儿急忙跟进去帮她提水:“原来我爷爷跟外公是好友啊?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婶摇摇头,如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江少爷不是松江人,想来是老爷上京的时候认识的吧。那时候我就留在老家宅子里伺候老太爷老夫人,也没跟着去。”

江月儿又换了几个问题问,看她实在不像知道其他的事,只好换了话题。

王婶做事很麻利,不消半个时辰,几个菜便做好端上了桌。

结果外公外婆旅途劳顿,又经这一吓,早就疲惫不堪地睡着了。江月儿等了又等,杜衍一直没回来,只好将他的饭菜另盛一份,招呼王婶,荷香和莲香三个一道吃了。

这一等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杜衍还是没回来。江月儿频频望向大门,也没心思说话了,正急得想叫人出去找的时候,大门被拍响了。

她亲自跑去开了门,果然是杜衍站在门外,不由放松一笑:“怎么这么——”看到身后的人,顿时冷了脸:“你怎么在这?”

那人肿着脸对杜衍点点头:“这回多谢你了。”快步走了。正是先前被江月儿打了一顿的家伙。

“哎——”

江月儿想追上去,被杜衍伸手拦住:“先进去说。”

江月儿气道:“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你知道他说我娘什么吗?”

杜衍指指杜老爷和米氏的房间,轻声道:“进屋去说。”

把江月儿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道:“那人是傅家的嗣子。那几个先跑的孩子只看到严二带着人把他抓走,跑回去话没说清楚,他们便以为你们要把他怎么样,两下里起了误会。他先头的爹娘便叫了些下人兄弟来找你们要人。”

江月儿不满道:“那他还怎么谢你?”

杜衍道:“因为他们持械斗殴,衙门里原本准备打板子的,我给负责打板子的人塞了点钱,让他们打得轻了些。他也知道。”

江月儿瞪眼道:“你居然还让人打轻些!他们家这么造我们的谣,给我娘泼脏水,我们凭什么便宜他们?”

杜衍喝了口水,道:“我也问了,谣言是从阿婶先定亲的人家传出来的,当时礼也走了一半,阿婶突然悄悄成婚走了,被傅家人一说,很多人都当真了。便是要报仇,他们最多只算个帮凶,升斗小民罢了,拉到衙门里打打板子也差不多了。外公外婆还要在这住,仇结得太深怎么住得安稳?”

江月儿哼了一声,看他揉着肚子,低声道:“忙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吃饭呢。”

她没好气道:“饿死你活该,谁让你当好人的?”还是叫荷香给他把厨房留的饭端来,愁道:“那总不能叫我外公外婆背着这样的恶名住在这吧?”

杜衍停了筷,道:“所以我才给傅书静,就是那个被你打的小子,给他卖了个人情,把他爹娘放了。傅家现在就剩下个老太太和他,只要他肯出面把事情说清楚,谣言就发散不了。”

江月儿“唉哟”一声:“那这事可难了。你没看见,我今天一说我是杜家的外孙女,他那个眼神哟——”

杜衍倒很乐观:“事在人为。他今天不也对我们道了谢?我们在松江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走,这事等我筹划筹划,准给它办妥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杜衍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青菜:“先让我吃饭吧,看饭都凉了。”心道,小胖妞脾气挺暴,这显然会是个受气的活,叫她掺和进来,再气个好歹怎么办?

突然回过味来:不对啊!我为她想这么多干什么?她乐意受气,该叫她活该受着,多累几回才是,我只要站旁边说两句风凉话就够了。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她弄不好了,还能多求我两回,岂不美哉?

一时恶趣味起来一回,问她:“你有没有想过,阿叔为什么不送外公外婆回来?有他在,什么事解决不了?”

江月儿还没来得及想这些,他这一点拨,顿时又生了新愁:“是啊!阿爹也是,非说他要上衙脱不开身。弄得他好像真很忙似的,他那个衙门,谁不知道啊?每天点完卯就没事干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