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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10)

作者: 谢朝夕 阅读记录

六公主这诨号也只是在私下里议论,随着晏适容长大,眉眼长开,五官虽然明艳精致却不似女儿家那般娇艳倩丽了。

京中贵胄也算是有日子没有这样热闹了,众人想到往事都有些感慨。

这帮贵胄在薛家失势后便渐趋分崩离析之态了。

薛家是开国功臣忠国公那一脉的,是老贵族了。那时薛家势大,军中声望也高,抚远将军薛林从不克扣将士粮饷,身先士卒,很得军心。

无论是北击凌兵于雪山之下,还是南扫蛮夏于盛海之滨,他都没有输过。

那时都说薛抚远在,江山可安。

薛林还有两个兄长,薛措父亲那代三个兄弟,也都投了戎,个个才干非凡,封了将。

老大薛杉两千轻骑便扫荡南荒封龙武将军,老三薛樟散骑常侍侍候皇上身边。

但这两人比之战神薛林而言还是黯淡了许多,加上不管是宗族里还是外头都有人恶意挑拨,时间长了,薛杉渐渐地起了些想法。

那时他刚守丢了两座城池,受了伤,身子不复壮年时康健,作战也有些力不从心,薛林就劝兄长回京休养,薛杉总觉得是弟弟在打击自己。

后来竟联合有心之人伪造了薛林卖国通敌的证据呈于圣上,证据确凿,皇上想保也保不住。本以为自己大义灭亲有功,哪知佐政司来了后直接将他与薛樟秘密处决。薛杉年轻时打仗凭着一股子蛮力,不善计谋,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死也死得愚蠢之至。

可笑的是薛林为大魏尽忠半生,到了却落了个身首异处。

他没有死在战场敌人的尖锐刀锋之上,却死在了兄弟阋墙的暗箭之下。

那时与薛家交好的大臣不少,但为他们进言的却不多。贵族们也纷纷同薛家划清界限,人人自危,还有的落井下石,故意踩谁是“亲薛派”。

那时皇后殡天两年,皇上思妻过度,身子骨已是不大行了,朝中人心惶惶也无心安抚,便让太子监国,不久他也驾崩了。

那年发生的事,对京城贵胄而言都是阴影,满京世家相互算计,纷纷元气大伤。

许是都想到薛家的事情了,大家现下各有各的忧思,再没有方才策马出城时的喜悦了。本来这一行是为了散心踏春,可眼下大家兴致却平平。

徐朔人精之称非浪得虚名,调和气氛他最在行,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同大家道:“出发前我已派人带着二十坛霜雪春去了京郊寒山亭。打个赌如何,谁先到寒山亭,那二十坛霜雪春便归谁来分配。”

贵胄们一听也都渐渐来了兴致,纷纷应和,身后跟着的侍卫们却犯了难。

主子们赛马,若有个什么好歹,受罚的可都是他们啊。

最近的侍卫孙流悄悄拉了拉他:“爷……还是别了吧……”

“是的,还是不了,我也觉得不好。”晏适容一边说,一边给身边的贵胄使眼色:“孙流啊,你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怪脏的。”

孙流不防,立刻扭头察看:“爷,好像没啥——”

与此同时几个贵胄互看了一眼,约莫小时候国子监一同作弊的默契又上来了,纵缰扬鞭,齐声一个“驾”,便若一发发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身后的侍卫大惊失色,也纷纷策马相追,惊起满林鸟。

京郊岔道多,林子密,不过一会儿便将侍卫们甩出去老远。众人又重新畅快了起来,也没有互相谦让,只顾往前快跑。只是这路越走越岔,只怕已是迷了路。

徐朔心知被这些繁复岔路一阻,已是不能率先抵达寒山亭了,这便叹了口气:“我藏的二十坛霜雪春啊……”

再一看,聚拢到一起的只剩下晏适容、李祝、郑瑾和徐朔了。

他们四人和其他贵胄走散了。

☆、来我身边

四野空旷,草色嫩绿,地上缀着些不知名的花,倒是有几分春意。

几人下马,都觉得有些口渴。既是已到不了寒山亭喝霜雪春,那茶总要讨一杯的,正巧不远处有人烟,他们便往那处走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茅屋,主人见到他们有些意外,盯着晏适容看了许久,直到晏适容他们自报起家门来,他忽觉自己失礼了,转身去给几人倒茶。

主人姓沈,表字蓄之,年纪与他们年纪相仿,唇红齿白,一缎青衫文文弱弱,却不像是田舍郎,倒是个要考功名的书生。倒是个不卑不亢之人,听闻这一行人是王公贵胄也没有巴结谄媚之态,只是作揖行了个常礼。

趁着沈蓄之在拿杯子,徐朔小声说道:“这个人可一直在看六王爷啊。”

李祝点头,十分了然道:“恭喜六王爷《桃李录》再添一员。”

晏适容伸手打他:“你可闭嘴吧。”

“《桃李录》?”说话间沈蓄之已托着茶盘过来了。

晏适容尴尬地笑笑,瞪李祝一眼。

沈蓄之将杯子一个个地放到几人面前,唯独晏适容的,是他亲手递过去。

晏适容接过杯子,两人指尖轻轻相触,沈蓄之身子一颤,不禁松了手,茶水一路蜿蜒溅开,茶杯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沈蓄之如梦初醒般,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晏适容摇头:“你别紧张。”

沈蓄之脸熟透了,哆哆嗦嗦给晏适容继续倒茶,几人噗嗤一笑。

晏适容喝着茶,听李祝在问这里的情况。

沈蓄之答道:“这里离京城大概五十里,偏远些,但风景很好。”

确实很好,小溪门前过,莺燕满枝头。

李祝便又问他有什么路回京最快。

沈蓄之思考了一会,歉然道:“其实小生来这也不过几日,尚不是很熟悉。”

郑瑾问他:“你不是住这的?”

沈蓄之低下了脑袋,“这处房屋是我近日买下的……”。

毕竟是陌生之人,又一问三不知,徐朔一时警戒了起来:“你有何意图?”

沈蓄之闻言猛地抬头,慌张解释:“没有!没有!”然后对着晏适容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意图!”

晏适容回看着他,见他脸又蹭地红了起来,表情真挚,说话间还连连摆手,想来是徐朔误会他了,便说:“莫再争了,左右那些侍卫也会沿着一路的蛛丝马迹找到我们,我们不妨耐心等等。”

沈蓄之舒了一口气,“诸位请放心在此处等等,小生……小生绝不会害你们。诸位可是饿了?灶上还有几个馒头,若诸位不嫌弃,小生便替你们蒸了来!”说着便去灶房给几人蒸馒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众人疑神疑鬼也于事无补,若他有心加害,怕是那茶便已经下了迷药。

徐朔越想越不对劲,也跟着走了出去,郑瑾忙问:“你去哪?”

李祝拍拍郑瑾的手:“由他去吧,他这人精着呢。”

徐朔走出去时才发现天渐渐沉了下来,四野有些暗,天上乌云笼罩。走到灶房,沈蓄之正在扇火蒸馒头。沈蓄之长得白净斯文,手也白皙修长,拿着个破烂的蒲扇认认真真地扇着,手背上留下一道一道炭火的黑痕,再一细看,他两颊也沾着了。

徐朔道:“你这手法这么生疏,馒头能蒸熟吗?”

沈蓄之:“……能的。”

徐朔一脸不信,突然道:“你喜欢我们王爷?”

沈蓄之握扇狠狠一扇,灶下火势猛地一下便烧旺了,然火星子四溅,烟火灰也钻进了他的鼻腔,他咳嗽不已。

徐朔心知自己猜中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本以为这人是个什么马贼的人,故作文弱对他们示好诱他们放松警惕,感情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这小子是看上王爷了。

沈蓄之咳嗽平息后小声地道:“喜欢的……”

徐朔一愣,再一看,他耳朵尖都红了,手指也不住地扒拉着破烂的蒲扇。

贵胄之中晏适容自是最得人喜欢的,徐朔虽近来才融入京中这帮贵胄圈,但六王爷的轶闻可传得满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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