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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码头(20)+番外

我看向加西亚船长,他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抱歉,菲妮克丝,我和马……昆汀只是雇佣关系,无权随意转让他这个人,如果明年他的合约到期后愿意去你的船上工作,我是没什么可干涉的。”

“什么嘛……”菲妮克丝不满地啧了一声,回过头来对我道,“你现在就来我们船上,我帮你付违约金。”

……

我知道对于一心想找到茉儿的自己来说,现在的蓝凤凰号绝对是比皇家幽灵号更好的选择。

然而此时的加西亚船长正带着黑压压的气势站在一旁,好像我说出一个好字,他下一刻就会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似的。

于是我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

加西亚船长的语气显然舒适了不少:“看到了吗菲妮克丝,昆汀可是非常有合同意识的好船员,你还是等到明年吧。”

“是吗,那就算了……”菲妮克丝好像有些丧气,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罐起泡酒来,开开喝了一口,又眯着眼睛打量我道,“不过我怎么越看他……嗝……越像我儿子……”

加西亚船长顿了一下,幽幽道:“别喝了,你喝醉的时候看谁都像你儿子。”

于是事情就这么被解决了。

加西亚船长显然和这位菲妮克丝夫人关系不错,没收了她身上所有的酒罐,又径直扛起醉醺醺的她走进统舱,交给了蓝凤凰号的大副。我远远地看了一眼舱室内那些酒足饭饱的身影,他们似乎玩得不错,只是没有了人鱼的陪伴,看起来还是差了些气氛。

三点钟过后,加西亚船长吩咐比约恩带人把蓝凤凰号那些不胜酒力的小白脸们全都送回去,又通知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收拾船舱,进行出海前的最后准备。

好久没听过船长直接下令,我很快抛却那一点疲惫进入了工作状态,不过他始终对我态度冷淡,也没有再利用职务之便挑逗些什么,这倒让我有些不习惯起来,却又打心底松了口气。

我们支起桅杆,开始运作的锚机发出噌噌的鸣声,待船员们从蓝凤凰号回来后,加西亚船长便指示着我们拖锚出水,正式离开了费氏码头。

唐巴不知被加西亚船长交代了什么工作,是所有人中回来得最晚的一个,一脸疲惫地站在锚机旁写他的航海记录,又下了甲板去货舱中挨个检查。一时间皇家幽灵号上的所有水手都回归了之前在海上的状态,只除了我。

破晓时分的海岸线在我眼中越来越远,我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气,又扬起手感受着这宜人的风向,丝毫看不出任何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迹象。不知道珀西的预言有几分准确,不过一星期后我们极有可能已经到达了下一个港口,加西亚船长又是经验丰富的航海家,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我回过头,加西亚船长正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对着手中的望远镜不知在观察些什么。

海水声有规律地击打在船尾,比约恩被派去掌舵,轮岗的水手们都三三两两地斜躺在甲板上抽烟聊天,明明是和往常一模一样的场景,可身边没了那些喧噪的人鱼,我忽然觉得以前不算空旷的皇家幽灵号寂静了许多。

“在想什么呢,小马诺。”唐巴蹲在我身边清点着货单,忽然抬头道,“该不会是在想那些人鱼吧?”

我一呆,面对他了然又犀利的眼神,忽然心虚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唐巴在这艘船上算是知心大哥般的存在,大家平时都很喜欢找他聊天;而我虽然和比约恩关系更好些,不过他为人并不如大副靠谱,有心事的时候我还是更愿意来找唐巴,因此也更容易被他看穿。

想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大副,你们……不会想他们吗?”

唐巴叠好货单,悠悠地点燃自己的烟斗,又心不在焉地抽上两口,这才看着我道:

“小马诺,你得清楚那些生物是人鱼,和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没法长出双腿在岸上跑,更不能变成女人给你传宗接代。每年能有个三五天和他们厮混一下也就行了,难道还能把他们娶回家不成?”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沉默了许久,又问道:“人鱼真的不能变成人类吗?”

唐巴吐出一个烟圈,磕着手中的烟斗思索了一会儿,看向我的表情有几分古怪:

“倒也不是不能,方法有点可怕罢了。”

“……可怕?”

我打了个寒战,正要接着问下去,抬眼却见加西亚船长从瞭望台上走了下来,停到我们身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大副。”他收起望远镜,看向曦光下寂静幽深的船舱道,“再去每个舱室仔细巡查一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别把什么老鼠也给放上船了。”

Chapter 19

唐巴依言站起身,勉强打起精神下了甲板,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继续巡查去了。

“回去休息吧,马诺,你的假期还没结束呢。”加西亚船长擦着他的望远镜,又拿起来朝远处望去,说话的同时并没有正视我一眼,“希望明天过后你就能把费氏码头的一切都忘掉,回归到自己的立场上来。”

听得出船长先生没什么和我聊天的意愿,我知趣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在出勤表上划去自己的名字,然后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下了甲板。

皇家幽灵号刚刚驶出湾区不久,高大的船身外除却一层朦胧的海雾,便只是涟漪般浅淡的海水冲刷声。我坐在舷窗边胡乱地塞了两口面包,明明已经疲惫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脑袋却清明得没有半点困意,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登上这艘船的那几天,心头满是焦虑和孤独。

我看向自己的四周,那些杂乱的摆设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可很显然还是留下了某位人鱼存在过的痕迹。也许是对人类的美术很感兴趣,维利嘉拿炭笔歪歪扭扭地在我素描册的空白页上画了幅肖像,虽然样子有些惨不忍睹,我却一眼看得出那就是我。

百无聊赖地拿起吉他想要弹上一曲,我感到指尖的触感有些不对,低头看去时才发现一根弦松松垮垮地挂在琴头,似乎是有谁想趁我不在的时候拨弄两下,却不小心力度太大弄断了弦,于是慌忙地挂了回去,想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而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找人鱼算账。哭笑不得地把吉他放回原位,我站起身来换了件短裤,提上浴巾便打算去盥洗室洗澡。打开舱门的时候,唐巴正提着灯走下舷梯,将那束不算刺眼的灯光投到了我的脚下。

看得出他在认真地搜寻着什么,我刚想开口,他却抬起手来示意我噤声;幽深的长廊安静下来,不远处果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挨在壁板边极快地掠过,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

“……大副,真的有老鼠混上船了吗?”见他皱着眉,我小声问道。

“不好说,有可能是嗅着香肠味沿着管道爬进来的,必须得赶紧抓住它才行。这些在海岛上没有天敌的巨型鼠攻击力惊人,哪怕只有一只也能把我们的货扫荡得千疮百孔了。”唐巴说着把灯调暗,“不过它刚刚中了我的陷阱,这会儿伤得不轻,看来是跑不远了。”

我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摇摇头,又拍了拍我的肩,迈着虚浮的步子继续抓老鼠去了。

洗完澡回来,海面上温吞的阳光已经慵懒地照进了舷窗,在这矮矮的舱室内蒸腾出些许热意。我侧躺在床上浅浅地打着盹儿,半晌又睁开眼来打了个哈欠,与那双还带着水色的墨绿眼睛对视一眼,翻过身去继续睡。

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或许我是真的有点想维利嘉也不一定,不然怎么会出现他还在这里的错觉。

——等等,错觉?

我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朝舱门边的淡水缸看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被蓄满了水,静静地伫立在我面前,没有波澜的水面上偶尔冒出两个水泡,好像在努力掩饰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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