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神明啊!(10)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在这时候,实在很有氛围啊……
忽然惹人惆怅。
“秦小姐,你也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吧。”身后传来孙碧华的声音。
秦笙没心思去细细品味她话里有多少难过的意味,更懒得纠正她过于客气的语气,“老先生怎么样了?”
问也白问,现在是晚上6点12分,距离8点47分还有两个半小时。
许明义的情况很糟糕,医生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换言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他大概不会醒过来了。”孙碧华来到秦笙旁侧,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面下雪的夜空,又看看玻璃上映出的小姑娘青涩且略显怅然的面庞,想想道:“秦小姐,谢谢你帮我做了那么多。”
听语气,她倒是想开了。
秦笙挤出个没意义的笑,“不瞒你说,这会儿我反而有点茫然。我做了那么多,真的帮到你了吗?还是说我做那么多不过是想找个机会突显自我价值?”
这些困惑,孙碧华无法帮她解答。
秦笙垂下头,脸上的笑变得苦涩,“然而从昨天忙活到现在,依旧不能改变老先生即将离世的事实,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她也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候。
尤其当她知道了神明的存在。
孙碧华欲言又止,这回换她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雪下得大了些,秦笙抬眸朝窗户望了上去,在贴了剪纸的反光面上只有自己的影子。
明明孙碧华就在身旁,病房里却没有她的踪迹。
知道她的只有秦笙一个人。
秦笙把这样的“知道”当做使命,热血澎湃的去帮助她,变得和她一样心怀期待。
现在看来,仿佛都是无用功。
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看到?
“老先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你也很善良,神仙不是该成全像你们这样的好人吗?我真的不懂。”秦笙很气馁。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跑马拉松,明明终点近在眼前,只要往前近一步就能冲过线,可不管如何努力,就是跨不出那一步了。
……输定了输惨了的感觉。
“人是这世间最复杂的玩意儿,要是神仙能随心所欲的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哪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喜怒哀乐。就是神仙也逃不过下凡历结,你把神仙想得那么的无所不能,可就错怪了,小秦笙。”
回答她的是一个极其柔软动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秦笙回过头去,只一眼,当即就被来人的外表形容给惊住了!
在习惯了孙碧华的民国舞女style后,他的穿著依然让她分分钟承受不起。
这年头哪有那么大张旗鼓留长头发,还留得那么精致好看的男人?
随意披在肩上的白貂大衣得六位数吧?
大衣内耀眼的宝蓝色唐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料子,衣服上的瑶台玉凤朵朵开得灵气十足。
他脚下蹬着一双老布鞋,样式简单,做工却细致。
那鞋单薄,他脚背的皮肤连着脚踝直至裤腿以下的部分都露在外面。
说明什么?
丫根本不怕冷的好吗!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唯他来得纤尘不染。
还有他那张脸,那五官,那气息……
卧槽!
就凭这几天对这个世界的新认知,秦笙笃定……绝对不是人!
“请问您是……”复杂的站了起来,持续应对无能。
孙碧华先认出他的身份,连忙收拾起低落的情绪,道:“这位是司命星君的仙使,繁玥大人。”
说罢双手迭在身前,朝来人俯身一拜。
秦笙一挑眉,收起外露的赞叹,“哦。”
鉴于自家租客是个冷血无情老不死的神仙,对其仙使送上小S面瘫脸表以最真实的问候。
繁玥并不介意,把油纸伞支在墙边,走近道:“有什么想问?”
秦笙抬起头盯着他的脸注视半响,故意不礼貌,“恕我眼拙,你是男还是女?”
“可男可女,可攻可受,宜室宜家,宜结交。”
☆、第13章只有白和甜
“……你到底来做什么?”
说不上原因,其实秦笙一眼就看穿这妖孽是个扮猪食老虎的雄性生物。
司铭的口味也太重了。
“来看热闹,顺便打个招呼。”繁玥在病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交迭,转头就朝门外看去,“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来。”
“谁?”
“谁?”
秦笙和孙碧华跟着一惊,都以为他说的是鬼差。
刚到六点半,来那么早干嘛?
我们老先生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看着两张出奇一致的惊吓脸,繁玥低首含胸,卷手在唇边魅惑一笑,“紧张什么,我说的另有其人,而非你们想的那样。”
话音刚落,步声从外面传来,及近,眨眼间,人已至门口。
秦笙顺势看去,迎上一道疏冷的眸光。
不禁一愣。
分明,她认出眼前的人正是江淮,可心思里还是有一瞬把他看做另一个人……司铭。
欣长高挑的身形很像;不近人情的气息很像;就连五官神韵都如出一辙!
这……
秦笙懵圈脸,身边的孙碧华也看得一愣愣的。
莫不是星君沦落凡间的双胞胎弟弟?
“可以进来吗?”江淮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礼貌的问道。
秦笙回神少许,“请进。”
眼珠子还钉在人家身上,心里不停感叹:真的太像了!
江淮当然没有洞察出她真实的心理活动。
若说中午通话时他还抱有一丝‘或许自己以己度人’的想法,那么此刻,得她那类似花痴的反应,直接将其和从前那些千方百计找机会接近自己的小女生归为一类。
“你就是秦笙吧,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踱步走近,把饭盒递给她,“楼下的护士小姐让我给你带的。”
秦笙早就饿了,伸手接过热腾腾的饭盒,正要道谢,江淮先面无表情的调转视线,转身走到一边站定,直接把她当空气。
“……”秦笙只有无语。
究竟是她长了一张别人一看就想无视的脸,还是近来遇到的奇葩都这副‘我孤傲我绝世我生人勿进’的德性?
捧着饭盒闷闷坐回凳子上,吃她的晚饭。
行动表明态度:别误会,你江才子不是我的菜!
江淮觉出她的小脾气,依然是忽略,转而环视一目了然的病房……小装饰挺多,还有一个蛋糕,不难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那份心思从何而来,他并不想去深究。
至于房内的另外两人……
坐在靠床边单人沙发上那位像一只随时准备开屏求偶的孔雀,而站在窗前的这位如同民国年间的舞女,给她一个小舞台,分分钟来一首《夜上海》?
江淮看得也是醉了。
事实上他心里有很多疑惑。
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正事不关己吃着晚饭、却亲手操办生日派对的秦笙是突然打哪儿钻出来的。
不知道她身边两个个人风格强烈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为什么代表老先生回绝了自己多次的院方,却给她一路开绿灯,让她在疗养院来去自如。
不知道此刻才姗姗迟来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到疗养院,他就先去重症监护室看了许老先生。
主治医生告诉他,老先生的情况不是很好,左不过今晚就要走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要怎么样才算准备?
江淮的心情持续复杂着。
病房里安静得诡异。
秦笙认真的吃着疗养院的员工餐,江淮站在阔窗的一端兀自沉思,另一端,孙碧华时不时用不确定的眼神儿瞟他……总觉得这个人看得见自己。
沙发上的繁玥一手支着额头,笑呵呵的将他们三个尽收眼底。
洞察先机,唯他无二。
直到秦笙的饭盒见底,隔壁剪窗花的娇娇小盆友作为第一个参加生日派对的客人,穿得像只棉粽子似的,拉着护士的手,走进来就直奔主题……要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