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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夏(81)

“开锅喽——”老厨师一个高呼,打开最边上的一口大锅,露出那上百个冒着热气的白馒头,伴随着香气的扑鼻而来,馋的城楼上观望的人伸长了脖子使劲的咽着口水!

看到此情此景,罗夏晚委婉一笑,指尖一动,由原先的悠扬曲调变为较为活泼的《浏阳河》,欢快的曲调配上眼前忙碌却充实快乐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沉溺其中,想象着哪天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杀戮所过的是否是这种让人满足的生活!

“你们在干什么?忘记是谁让咱们家不像家,族不像族了吗?”接到下属的通报,紧急赶往城楼的启禾看着上面那些不争气的士兵气愤的指责着!

眼睛往楼下探去,自己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搅得他们的士兵无心防守了?

随着琴声望去,看到坐在距离伙房军不远处的一抹绿色身影悠闲的拨弄着琴弦,身后站着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启禾擦擦被阳光照花的眼睛,眯起那老谋深算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青色的身影。咄啰不是说他跳崖了吗?不是说他中了砂隐吗?那他怎么还活着?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回遭了,本想除去了一个瑜王,月翎军就好对付了。可是,这回,人没有除掉,还让他回到了军营与靖王联手,恐怕不妙了!咄啰这个蠢货,居然没有派人下山去搜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启禾一身冷汗的看着下面的两人男子,恼羞成怒的低声咒骂着咄啰。

看着众士兵虽然面露愧色,但是仍有不少抵挡不了诱惑的悄悄的盯着城楼下的食物看。启禾愤怒的抢过身后侍卫手中的大刀,朝着最近的一个士兵砍去,人头落地、血如泉涌!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谁再敢偷看,下场就跟他一样!”扔下刀,指着地上的无头尸,启禾暴怒的大声朝四周的赫族士兵吼着!吓得一众人等均退后三步,就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这就是你对待族人的态度吗?启禾长老!”踏上最后一节阶梯,看着地上的尸体,乔瑾面无表情的问着气喘吁吁的启禾。

“族长!他们太不争气了!几个馒头,几首曲子就把他们给收买了!这云靖尧、云冷宣欺人太甚!”启禾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快速的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

“什么?云冷宣?”听到他话里的名字,乔瑾一怔,快步走到城墙外围,手扶着齐胸的城墙,眼光快速的搜查着下面忙碌穿梭的人。

顺着那活泼的音乐看去,一身绿衫的她优雅的拨弄着琴弦,双手快速的捻弹着琴面,滑出那一串串自己从未听过的曲段。配合着月翎伙房军的繁忙,糅合着众人脸上的满足,让人向往起那锦衣玉食、人寿年丰的美景!再看向那面带微笑的女子,从容不迫的动作、安抚人心的笑容,似乎在告诉他们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奢望、并不是妄想!他们所看到的,都是可以实现的,只要他们放弃抵抗!

可恶!自己怎么可以为了这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实现的事情而动摇?怎么可以再次沉溺在她的笑容中!握紧拳头,泄恨般的砸在坚硬的城石上!眼睛,却情不自禁的看向远方弹琴的女子!

自己都未发现此时的心跳有多么的快;亦未发觉当看到她完好无缺坐在那的一刹那,自己是多么的庆幸她是完好的,她是活着的!小小的雀跃在心中慢慢的扩散开来,一点一滴的渗透到脑海中,一丝一毫的钻进他的思维中!恨她的不告而别,气她的天人永隔,却阻挡不了再次见到她时的喜悦!

启禾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乔瑾,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个女子?

刚刚只注意到了靖王和瑜王,却忽视了那弹琴的女子,本以为那只是靖王他们拉过来迷惑自己族人的,看样子,不像啊!

能让两个王爷同时保护在身前,又让乔瑾如此紧张焦急的,难道就是那个跳崖的靖王妃?

没错,一定是的!瑜王是与她一起跳下去的,没道理瑜王活着而她却死了!

事情,恐怕棘手了!当初为了保护她,乔瑾居然下令不得任何人单独传召她,可见这女子对乔瑾的影响是多么的大了!若死了,乔瑾就可以收心,听从他的意见,替他们科佘家一统天下!可是,她居然还活着,更可恨的是,居然还要来迷惑乔瑾,劝他投降!那,自己登王拜相可就遥遥无期了!

脑子急速的转动着,阴狠的双眼盯着眼前的乔瑾,再看向远处的女子!一定要想出一个法子来,让阻碍自己道路的人都去见阎王!

清咳一声,启禾语重心长的提醒着发呆的乔瑾“族长!你觉得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抛开那让自己失去判断力的莺莺笑容,转身看着一脸大义凛然的启禾,笑着开口“长老,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兵力紧张吗?你不知道这些士兵都是我们赫族的男儿吗?你竟然为了一点小事就狠下杀手!你说,怎么办?”一步步紧逼着矮小精瘦的启禾,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不自觉中散发了出来。

后背冷汗直下,但仍仗着自己是族里的长老又是名门望族,对乔瑾倚老卖老的说着“族长,我这可是为了咱们赫族设想啊!谁知道他是不是云靖尧、云冷宣派来的奸细?看他那个样子就是想惑乱军心,让咱们从心理上先崩溃啊!!族长,你可要清醒点啊,可不要再被某些人给蒙蔽了双眼了!”

“蒙蔽双眼?是啊,不知道是谁被权势地位蒙蔽了双眼?竟然还在这大放厥词!”冷笑浮现于脸上,低头俯视着启禾沾满鲜血的双手“他是我从赫族老家带过来的,为了咱们赫族出生入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绝对没有想到,居然是死在自己人手中,死的如此窝囊,死后还要受到这样的诬陷!长老,你可对得起这些赴汤蹈火、舍生忘死的兄弟?”说的众人心中均一凉,平时他们尊敬他为长老,但是,他到底为他们做过什么?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了自己的兄弟,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他们去敬仰吗?

见乔瑾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启禾也拉下脸来,睁着阴森的眼怪笑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代功臣万骨枯!咱们又何必去在乎那一两个人!族长,还请把儿女私情放在一边,以咱们赫族的大业为重啊!”说完,再也无法忍受乔瑾那仿佛能读人心思的双眼,急忙的带着身边的侍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不行!不能再拖了,一定要速战速决,然后再杀了乔瑾,他给自己的威胁太大了!大的,让自己产生了畏惧!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对身后的近身侍卫低语几句,只见那侍卫轻一点头,施展轻功尾随启禾而去。

痛心的看着地上死无全尸的兄弟,对身边的下属吩咐“厚葬了吧!”悲切的表情、沉痛的嗓音,让众人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悲恸。纷纷上前,默默的替死去的兄弟收拾着后事!

重新把心思放到城楼下的三人身上,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之前罗夏晚对他说的话历历在目,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今这么多人的性命全都系在了他的身上,第一次,让他感到这个族长的担子是如此之重?

反抗,对他而言是为了给自己的族人拼出一条活路来,是为了使自己的族人过上好的日子,是为了让自己的族人摆脱贪官的压迫,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生存!

可是,现在的自己越来越困惑,照这样反抗下去,自己真的能为族人们争取到这一切吗?罗夏晚说的对,战争,考验的是时间、是精力、是人力与物力!其他的暂且不论,就物力这一项他们就过不了关。若照启禾的想法一直打到月翎改朝换代,恐怕是痴人说梦!

至于当初科佘家族推选自己做族长,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能力带领整个赫族走出这种困境,甚至能创造辉煌的未来;另一部分恐怕是因为他们看出了自己从未有称王称帝的欲望。这样,若败了,可以推说是被环境所逼;若胜了,那整个天下可就是他们科佘的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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