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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妃(194)

说着,简珏放开玉轻尘的手,满是薄茧的掌心抚上她如玉的容颜,低声道:“他们胆敢欺负你,我便帮你打回去。”

玉轻尘听之,心头一暖,抬手握住简珏的手背,将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感动之余更涌上一股感激,只是脑子却极其清晰,这些人誓死不肯放过自己,只怕并非是对自己的疼爱,“他们必是有所图,否则岂会在我这个半路认回的女儿身上下功夫?宋培臣口口声声说我足够当郡王妃,怕是早已有将我嫁给四大藩王之子的打算,只是如今还在观望中,想从中选出最有利他的一方。只不过,我与他并无半分父女之情,他怎就放心我嫁入藩王府?难道不怕我反过来对付相府?亦或者,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一枚用后便会被立即丢弃的弃子?而长孙策对我这般用心又是为何?他与宋培臣并非一路人,更不是平治帝的心腹大臣,他又是在计量着什么?”

玉轻尘皱眉,如今猜出宋培臣的用意,却不知他这番用意背后还藏着怎样的阴谋。

玉轻尘的沉思提问,让简珏平静的面色慢慢变得微沉,目中神色转而变冷,只是抚着她脸颊的右手却越发轻柔,半晌,才听见简珏淡淡地开口,“轻尘,你可知,平治帝登基继位之前,庆武帝早已立下他人为太子。平治帝生母出身低微,母族势力微弱,他是最不具备夺嫡的皇子。”

正文 第161章

玉轻尘见简珏说得认真,又涉及大夏朝前后两名帝王,便知其中定有辛密之事,敛起脸上的浅笑,面色平静地端坐在简珏身旁,思索着简珏方才说出的皇室事件,出声询问道:“那位太子呢?”

玉轻尘虽与平治帝并无太多接触,但印象中,那位和颜悦色的帝王却有着一双深沉精锐的眸子,看似温和和善的人,却暗藏着无人能够发现的机锋,且宋培臣老奸巨猾却几十年臣服于平治帝,为他出谋划策辅佐治国,能让宋培臣这样的人甘心伺候之人,定也不是泛泛之辈,那一层和善的表象怕只是平治帝的保护色吧。

自古皇位之争皆惨烈,平治帝若真如外表所见那般温和无害,怕早与那张龙椅无缘,又如何能够挤掉当初的太子而稳坐皇位二十多年?

玉轻尘问出此话,便发觉简珏双眸微细,精湛的目光中散出一丝冷芒,随后才听得他接着说道:“那位太子如今住在当初的太子府中。他是庆武帝的幼子,皇后嫡出,自小聪慧过人文武双全,庆武帝及早就下诏封他为太子。只是,因为此事也引得其他成年皇子不服,加之庆武帝后期年纪渐老又发生与匈奴的战事,朝政一时间动荡不安,几名皇子纷纷逼宫,虽被庆武帝压了下去,却也折损了几名本应有所作为的皇子。太子也在那段时间被人所害,往日及其聪慧之人最后成了智障,庆武帝无法,只能将他圈养在太子府中另立新帝。”

“另立新帝?”闻言,玉轻尘轻蹙眉,心底已有些明白这其中所暗藏的阴谋诡计,一名聪慧且深受帝王宠爱的太子,怎会突然间变成智障?历来储君身边皆有无数暗卫保护,岂会如此容易便遭人暗手?

不经意间,玉轻尘脑中忽而划过一张苍白的容颜,猛地抬起头看向简珏,皱眉问道:“世子也是那段时间内遭人暗算变成如今这番模样的。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看来当真是牵连甚广。不但你父王母妃皆亡,你兄长成为活死人,就连皇室的太子也遭人毒手。这一系列的事情,只怕不是一朝一夕间便能完成的,更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所能完成的。”

玉轻尘对简王府世子那张毫无生气苍白虚弱的脸庞记忆犹新,那样一张与简珏极其相似的俊美容颜,此生却只能躺在床上渡过一声,怎能不让人唏嘘难过?

玉轻尘所言皆是简珏接下来要说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简珏接着开口,“平治帝当年为平王,平日里行事低调内敛,表面从未做过私下结交大臣之事,对庆武帝十分尊重孝顺忠心。因而在庆武帝的眼中,没有母族支持的平王是最为安全的,对他的防范也最低。只是,想来庆武帝自己也没有料到,最后坐上那张龙椅的,竟是他最不看好最早封王断绝其帝王梦的平王。大夏与匈奴的战争一触即发,庆武帝不放心将战场交给简王府,生怕简王府会与匈奴勾结,因为听取平王意见,命长孙策与许将军率军前往北方支援简王。长孙策乃庆武帝心腹,许将军乃大长公主夫婿、庆武帝信赖的妹婿,由这两人领军,庆武帝自是放心的。端看平王的意见十分中肯客观,只推举了庆武帝信任之人,并未动弹朝中几名皇子派系之人,便能知晓其人心思深不可测。殊不知,当年官为礼部侍郎的宋培臣已求娶了长孙策的嫡二女为正妻。而平治帝登基后不久,便升任宋培臣为礼部尚书。”

“如此说来,这二人早已成了一派,只是平治帝行事低调不被人发觉,而宋培臣当年人微言轻,众人的目光自然不会盯着一名礼部侍郎。更何况,宋培臣只是礼部侍郎,并非兵部、礼部、刑部,如此一来,更加能够避人耳目。难怪乎平治帝对宋培臣极为信任,这份一起走过来的相持之情,也足够宋培臣位极人臣,更何况他心思慎密、言行举止极为注意拿捏分寸,即便对扶持平治帝登上皇位有着极大的功劳却从不邀功自满,自然更得平治帝心意。”玉轻尘顺着简珏的话开口,眼底目光微闪划过一丝精锐与寒意,成年往事错综复杂,牵扯出的不仅仅是一代帝王的登基之路,更有简王府的心酸往事,思及此,玉轻尘再次开口,“平治帝目光长远,亦或者他在着手准备夺嫡之时,便也将四大藩王府考虑在内,更容不得四王府坐大。否则待他登上皇位,只怕不容易对付四大藩王。”

见玉轻尘自自己所说往事中抽丝剥茧找到真相,简珏温柔一笑,将自己的凳子拉向玉轻尘,靠近她坐好,这才继续说道:“他的确是一名深谋远虑的帝王,其心之狠也无人能敌。当年庆武帝皇后与大长公主原先乃闺中好友,因而大长公主是最为拥护太子的。平王却借着匈奴战场一事,将大长公主的夫君派往北方,却不料许将军等人遭到埋伏差点葬身北方,搅得大长公主心神不宁,所有的精力尽数放在北方,因而疏忽了对太子的保护,导致太子遭人毒手成了废人。这番打算、这番计谋,一箭几雕的本领实在是让人钦佩。”

说道最后,简珏语气越发冷淡,‘钦佩’二字自他口中吐出,带着一丝清浅一抹寒意一分杀气,却又尽数隐藏在淡漠的口吻下,若非玉轻尘熟悉他,只怕是听不出他语气中所包含的这些情绪。

忆起前几次在宫中种种事迹,玉轻尘心下恍然大悟,难怪大长公主对平治帝从来均是不假颜色,想来大长公主对平治帝是十分不喜的,不仅仅是因为登上皇位的不是她看好的太子,更因为平治帝与长孙策曾让她的夫君葬身战场。而简珏初次进京发生意外之后,众人被带往皇宫,平治帝谈笑间便压下了许炎周的军功,想来也是防备许家在军中有了势力而威胁自己的皇位。

如今听得简珏说起这些往日,串联起这些日子遇到的人事,玉轻尘心中渐渐清晰明了,不再处于猜测摸索中,如拨开了眼前的浓雾看清了青山的真面目,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只是,平王在庆武帝尚在位之时,竟能将手伸到北方,看来他的势力藏得极深。简王府在北方几百年,根基极深,简王与王妃却意外殒命,加之长孙策等人遇到的困难,难不成?”玉轻尘心头一紧,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脑中,遂抬眸注视着简珏,眼底一片诧异震惊如何也掩饰不去。

简珏深知玉轻尘已抓到其中最重要的一点,继而惨然一笑,带着几分怅然道:“与你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此事尚未有证据,亦或者证据早已被平治帝一系人毁去,让人遍寻不到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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