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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20)

作者: 老夫子的口红 阅读记录

路清野面色通红,他目光闪躲,支吾半天:“我……”才触到她的清亮的眼,到嘴边的“没碰”顿时消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碰了一点。”

兰迢递不吭声,将他发脓的腹部伤口打量几眼,又转到大腿跟膝盖。肉眼可见的他左腹有刀口疤痕,大腿至膝盖处也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她突然有些难受,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难过的原因,只觉得眼眶里充斥着某种酸涩,跟每次她想起死去的父亲的心情一样。

路清野知道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他抿着嘴,脸有些紧绷。她一定也觉得他坏透了吧!

他看向她的热烈慢慢消退,然后回归平静。

“你不要动,我去拿药箱。”兰迢递叮嘱路清野。可她才走出两步,床上那人就开始不听话了。

他拿起脱下的衣服,准备套上,兰迢递猛地回头,看着他如一副残缺的地图的后背,突然有些失控。“我让你不要动没听到吗?”

路清野回头,看到她猩红的眼眶,突然喉间一梗,眼眶居然湿润了。

虽然兰迢递那一吼语气不太好,可路清野莫名听出了其中的关心,他突然间就有点委屈。

他看着兰迢递,明亮的眼睛湿润润的,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躺回床上。

兰迢递替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两人一直无话。

路清野身上的伤口很多,腹部的刀伤最严重,最难处理。替他处理好伤口时已至傍晚,斜阳的余晖从窗口翻进来,床铺的一角涂上了橘红。

路清野静看着那抹橘红慢慢往上爬,到他膝盖处,暖暖的感觉。

此刻他的心很平静。他忽然一笑,“好漂亮。”

兰迢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开始没想说话,可又想到不能忽视他,想了半天,说道:“我们家的几个房间都能看到。”

“就算今天太阳落山了,可明天它依然会高高升起。就算长夜漫无边际,只要等待,光明还会到来。”

兰迢递看他,“就算你捂着不让我看,我也知道你第三条腿估计离废了也差不了多远。”

路清野被美丽的夕阳酝酿出的淡淡伤感被她这句话击得粉碎。

他下意识的动了下身子。

兰迢递不看他,自顾说话:“知道为什么□□手术要在八岁到十岁之间做最好吗?”

“……”路清野眼神闪躲,小声说:“小的时候它还不会发功,没有那么疼。”

兰迢递抬头看他,难得的露了笑脸。路清野的脸更烫了。

“时间太晚会阻碍它的发展。”兰迢递露齿微笑。“经过我探测出来的你的体温,按照我的推测,你此刻应该是处于痛苦之中才对。”

路清野拿起一旁的衣服盖在脸上,下身的胀疼刺激着他的整个神经,此刻他除了疼外只有另一个感觉,那就是脸烫。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我把药留给你,你自己擦。”

路清野听到药瓶子撞击的声音,知道她在整理药箱,他拿开衣服,看着兰迢递,说:“我是川横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这个,好像只有知道彼此的生身之地,两人的关系就会近一点。

兰迢递将药箱关好,看向他,点头:“我知道。”

路清野动了动嘴,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某人闯开。

兰玲裹着被单跳进来,两只眼还是红红的。她关切的来到路清野床边,看到他一身的伤,焦急又关切道:“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前段时间不是好很多了吗?”

路清野不敢说自己碰水,兰迢递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端着作为医生的自觉,老实说道:“这病号不太老实,无视医生的嘱托,太臭美,泡水了。”说完,顾自出门。

“我没泡水,就是昨晚觉得身体有点臭,洗了会儿澡。”

兰玲按住他脑袋,咬牙切齿道:“能耐啊你!不想活了是吗?”

看到她的眼睛比方才进来的时更红了些,路清野以为自己的伤口让她心疼,便安慰,“这点小伤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兰玲静静看着被兰迢递包扎好的刀伤,突然问:“怎么来的?”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路清野警惕起来。

他不知道兰玲的目的,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对他们的行动甚至更多的事情了解多少……路清野想避开她,可又不得不依靠别人来保护自己……

“我们这种小混混,在江湖上走,有点大伤小伤是在所难免的。”路清野笑。

“清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兰玲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说道。

路清野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往脑袋涌,他强自镇定,别过脸不去看她的眼。“我能有什么真实身份?兰玲姐你太抬举我了。”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把那东西给我。我知道你拿了。”兰玲朝他伸手。

路清野坚持:“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对于那晚的事我很感谢你,但是——”

“别说了!”兰玲突然哭出来大声打断他的话,路清野怔怔地看着她。

“这么久没和他联系上,你难道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

路清野的心在那一刻凝固。他几乎无法呼吸,耳朵也嗡嗡作响。

她怎么知道,他没和他联系上!?

☆、第十六章

兰迢递把药箱放好折身回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的含泪对视。

她从没看到过路清野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么绝望无助,仿佛置身悬崖绝壁。

兰玲的肩膀不住抖动,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某种悲伤在两人之间散开,兰迢递仿佛被隔绝在外。她突然觉得有些胸闷。

“吵架了?”

兰迢递走进去,扮过兰玲的肩膀,谁知她突然像着了魔似的将兰迢递的手甩开,哭着冲出了房间。

而剩下的路清野表情呆滞,带着满脸的伤,像被遗弃的小狗,对上她探究的视线,他别过身往床上一躺。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药我放这儿了。”兰迢递把给他准备的擦伤药跟消炎药放在床头。

出门前,路清野突然叫住她。“能借一下电脑吗?我想查点东西。”

“一会儿我把我笔记本给你。”

没几分钟,兰迢递从房间拿了笔记本电脑给他。路清野说了声谢谢,关上房门。

他的心砰砰直跳,从床板的夹缝里找出内存卡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他一遍一遍咀嚼兰玲的话,心里有个洞似乎在慢慢扩大,撑得他一颗心都很难受。而正是因为那难受,提醒着路清野他应该做的事。

走这条路的时候,他们早就预知了结果。他们的命运在这沉浮的追寻真相与正义的道路上飘零颠簸,已经不由他们选择。

路清野的眼不住发酸,他越是拼命的想让自己不要去想,反而会有无数的过去涌上心头。

他的手抖得厉害,把内存卡插进读卡器这一个小动作他进行了好几秒才完成。

电脑开机后运行一会儿,路清野把读卡器插上电脑,打开视频软件,将音量调小后把内存卡里的视频打开……

兰玲那夺门而出的动作着实把兰迢递吓到了。在她的印象里,兰玲就算心情再不好,再难过也不至于崩溃到这样的地步。她一定是遇到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兰迢递坐回房间的书桌边上,她看着兰玲紧闭的房门沉思。

路清野看完视频录像就给浩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你现在在哪儿?”他问。

“浩子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很安全。”

浩子的声音压低,他说:“这几天不仅欧尚的人在找你,正哥也是。”

“我知道。”路清野说,“他们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能有什么事儿。”他停顿几秒,说道:“对了,我听说清儿的事儿了。”

“嗯。”

“你丫的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