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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乐(5)

看着木匣子里的一堆零散铜钱和一些碎银子,吕秀菊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现在单家还没分家,每一房挣的钱按理都是要上交的,不过这人嘛,难免有私心,大房单峻山的工钱都是上交的,但酒楼东家和一些客人给的赏钱,单峻山都截留了下来,让媳妇藏着。

酒楼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出手比较阔绰的客人,因此这些年下来,大房也攒了不少钱,算下来,应该是三房里面最富裕的了。

单峻山在县城的酒楼里当掌柜,每个月着家的日子也就三五天,更多的时候,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吕秀菊就只能靠数这些家当消磨时间。

“三十四两。”

数完最后一锭银钱,吕秀菊又仔细擦拭了年前的时候她男人给她买的一跟细细的金簪子,这样的簪子在村里也是很难得了,吕秀菊只舍得在自己屋里戴,都不敢戴出去显摆,生怕自家的家底被人看透。

她可还准备和老头老太太多哭哭穷,好从他们的手里扣出点钱来呢。

将匣子里的家当点了一遍,吕秀菊这才下炕,挪开放衣服的樟木箱子,搬开石砖,把那个木匣子藏到石砖后的空洞里,然后将石砖填上,把樟木箱子挪回原位。

确定没留下什么痕迹,吕秀菊这才回到炕上,总算能舒舒坦坦睡个好觉了。

临睡前,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老三家的丫头就是个丑八怪,老三家的丫头就是个丑八怪,伴随着这个催眠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等明儿起来,她肯定就不会再喜欢老三家那个小崽子了。

夜深人静,单单睁开了眼,只不过眼前的画面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试探着动弹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软绵绵的,压根就使不上劲。

看来和那个神仙说的一样,为了补偿她,送她来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世界,也按照她的要求,让她重新保留记忆投胎,而不是直接占据一个无辜陌生人的身体。

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单单依旧觉得和做梦一样。

单单,这个名字取自父母双方的姓,听起来,仿佛她就是一个在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孩子一样,其实不然,之所以取单单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那对夫妻懒得思考,随意拍着脑子想出来的罢了。

她的父母是早年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夫妻,这么多年在城里打拼,靠着自己的踏实肯干,从小推车起家,到买下属于自己的早餐铺子,这么多年,陆陆续续买了房,买了车,也算是村子里比较有出息的人物了。

然而这样风光的生活,一直都和她无关。

因为农村户口的缘故,即便是在计划生育最严格的那几年,单家夫妻依旧拥有生二胎的权利,在她六岁的时候,单家的宝贝儿子出生了,忙于早餐铺子的单家夫妇想也不想,就把大闺女扔回了乡下老家,专心照顾这个得来不易的小儿子。

她被送回老家的日子,也是夫妻俩盘下店铺,终于告别了拥挤的出租房和小推车的日子。

从有记忆起,她就只能在过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父母,直到后来照顾她的奶奶去世了,在时隔十 年后,她才回了城里的那个家。

为了给年仅十岁的小儿子攒钱买婚房,十八岁后她就不得不开始自己担负起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同龄小姑娘在攀比衣服化妆品的时候,她在烈日底下发传单,同龄小姑娘在谈恋爱的时候,她在餐厅端盘子,这样的生活也磨炼出了一颗比金刚钻还顽强的心脏。

大学毕业,她就从那个家搬了出去,每月按时给那对夫妻打生活费,当是他们养她那么大的补偿,至于那对夫妻俩话里话外嫌钱少的话,她就当是耳旁风,听过就忘。

一个月固定打两次电话,一年固定只在过年见一面,打心里放下那些“家人”,为了给自己挣一个真正的家,她认真工作,双休日还接家教的私活,终于在她二十六岁那年,攒够了一个小公寓的首付。

眼看着苦尽甘来,就在她签完购房合同的当天,她就被高空抛物给砸死了。

临死前,单单还忍不住想,那对夫妻听到她身亡的消息后,是会为她伤心呢,还是为凭白多了一套小公寓而高兴。

只可惜那一幕她也看不到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可单单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把她砸死的东西是天上的神仙途经时不小心失手坠落的,因为怕她找麻烦,也担心沾染这因果,那个神仙就威逼利诱送了单单这场新生。

不仅如此,他还送了单单一根金手指,至于金手指的具体作用,只能等她自己以后慢慢发掘了。

这一切在单单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最为期待的,是老神仙的承诺,在这个世界,她将会有一群疼爱她的家人。

这样的体验,是上辈子的单单没有过的。

“乖乖是不是饿了?”

苏湘睡得不安稳,总怕自己睡觉的时候压着孩子,因此刚刚单单只是挥了挥手臂,她就立马惊醒了。

看着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上去似乎很精神的奶娃娃,她想也不想就扒拉下孩子的尿戒子,摸到干燥的尿戒子后,松了口气,将软乎乎的宝宝抱到怀里,撩开衣领就将乳头塞在了她的嘴里。

轻哼着儿歌,声音温柔地能挤出蜜来。

这就是妈妈的疼爱吗?

单单忍去一个成年前喝奶的羞耻,努力让自己适应现在的处境,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小娘亲的肩上。

从今天起,她也是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了,真好。

第5章 迷惑

“娘,又杀鸡呢?”

吕秀菊做了一晚上的美梦,梦中单家老两口将家里的房子,田地统统留给了他们大房,她的儿子也极有出息,考上了举人,所有人都巴结他们,讨好他们,就连县太爷对他们一家也客客气气的,整个平柳村,谁不夸她吕秀菊命好,旺夫又旺子。

没出息的老二一家和失了老太太宠爱的老三一家,只能看他们脸色过活,那个娇滴滴的老三媳妇跟在她后头就跟一个哈巴狗似得,她心情好了,就裳她一些她不要穿的旧衣裳,对方还得对她感激涕零,这个梦太美好,吕秀菊是笑着醒过来的。

只可惜等她醒来后,看了看现实,心情顿时又荡到了谷底。

单家养了十二只鸡,其中十只母鸡每天都能下十一二个蛋,每个月积攒下来的那些鸡蛋多数都是由她男人单峻山带去酒楼的,价格比带到镇上市集卖还要高,因此吕秀菊一直觉得这份进项也是他们大房的功劳。

这不,早上起来看见婆婆蒋氏和小叔子烧水杀鸡,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

“怎么,我杀只鸡还得和你报备了?”

蒋婆子就是看不惯大儿媳妇这样小家子气的模样,亏她还是秀才家的姑娘呢,心眼比针尖还小,明明家里也没亏待她,可总觉得人家占了她的便宜。

他们老两口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咱们单家的规矩,媳妇坐月子总得杀一只鸡补补身子,你们三个媳妇都一样,我谁也没偏袒。”蒋婆子说着从十只老母鸡里选了一只最肥的母鸡,那只母鸡同样也是家里下蛋的功臣,时常一天能下两个蛋。

吕秀菊看老太太选中了那只母鸡,疼的心肝都颤了,都是吃鸡,选一个不怎么会下蛋的不就成了吗,偏偏就她金贵,一定要吃最好的那只母鸡?

再说了,就老太太刚刚那说辞,吕秀菊是不认同的。

他们大房可就单福宗一个孩子,说起来她也就八年前享受过这种一人吃一只老母鸡的待遇,之后因为单峻山在县城酒楼当掌柜的缘故,夫妻俩聚少离多,她就再也没怀过。

可另外两房就不一样了,苏湘之前怀单福德的时候,就已经享受过这个待遇了,也就是说她一人就吃了家里两只老母鸡,老二家那个没出息的王春花就更不用说了,前头两个赔钱货,第三胎才生了个儿子,家里的三只老母鸡就是这样被她给霍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