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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天娇(29)+番外

作者: 奶油馅 阅读记录

“当年老夫在刘家,你祖父,你父亲请老夫选一刘家子做学生,也做日后为老夫摔盆之人,老夫选中了你。因你是庶出,也因你虽有些愚钝,可性善也直,不作伪。”

“老夫教了你诗书礼仪,教了你为人处世,独独不教你□□定国之策,是因你天赋不够,不想你为那些东西费劲。但现在看来,老夫并未起到先生之责,叫你养出了这么一副优柔寡断的性子。”

刘拂喃喃喊了两声先生,倒是叫赵幼苓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有意比过刘拂一头,也没想到会害他得了先生这样的评价。

“十一娘,你不必愧疚。”谢先生拦下了满脸歉意,正要和刘拂道歉的赵幼苓,“老夫会好好教他。他如今已经不是刘府一个小小的庶子,他不能再做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

自听赵幼苓自称在家中行十一后,谢先生便不再“姑娘”“姑娘”地喊她,也从不跟刘拂一样,一口一个“云雀儿”,只道一声“十一娘”,就如寻常长辈同小辈说话一般。

赵幼苓眼底忽然有些酸胀。

她眨了眨眼,抬手郑重地行了一礼,这才从毡包前离开。

走得稍远一些,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对师徒低声说话的样子,如同亲爷孙一般。

高强度的学习赵幼苓坚持了很久。

泰善一开始只当她是在强撑,也和人一起数着日子,看她能咬牙熬过几天。

可日子一天天的算,草原的雪化了,渐渐有鲜嫩的花茎从地面长出,野兔开始换去一身雪白的绒毛,天气也变得暖和,她始终没有在人前喊过一声累,说过一句放弃。

而时间,也渐渐的,逼近了三月。

赵幼苓清晨起来,照例要去跑马,却在毡包外见到了十几双亮晶晶的小眼睛。

小学堂里的孩子不知为何聚拢在门前,却乖乖的,谁也没发出声音。

“这是要干什么?”

她经常去小学堂,与这些孩子也都混熟了。

这些日子以来,刘拂没再劝过她放弃,像是被谢先生点通了,老老实实待在先生身边,不是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就是自己一个人闷头苦读,倒是很久没有往她跟前跑,这次难得也混在孩子堆里看着她。

刘拂用手肘打了一下身边快跟他差不多高的一个孩子:“你说。”

那小孩摸了摸鼻子:“殿下说要带我们出去放松放松。”

赵幼苓看了一眼孩子们,问:“那为什么站在这里?”

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推出了个胆大的。

“殿下……殿下说,只要你也答应一块去,就……就带我们去放风筝!”

第24章

毡包外的一群小儿,虽然平日里也鲜少被家里人约束,在部族里痛快肆意的玩乐。可一听说能和他们的骓殿下一起出去玩,一个个,哪怕是女娃娃,这时候也都迫不及待起来。

赵幼苓想去跑马,可见着跟前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好像真要是把自己的决定说出口,就要扫了这帮孩子的兴。

不多会儿,呼延骓溜达过来。见赵幼苓满脸苦恼地站在毡包前,跟前站了一排的小儿,刘拂站在孩子们的背后,满脸哀求地摇手,他眉毛一挑,道:“云雀儿。”

赵幼苓走到跟前,身后是灼灼的目光,咬牙:“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呼延骓眼帘垂了垂:“不想放松放松?”

赵幼苓深吸一口气:“不是殿下让泰善再难也要多练练我吗?”怎么这会儿突然说要放松放松。

呼延骓心情甚好:“今日天气不错,我也很久没带这帮孩子去松快松快了。走,我带你们去玩玩。”

他抬手招呼了一声,一帮孩子“呀呀”直叫,跟着就跑。都是小孩,他也不会让他们甩着两条小短腿跑一路。早有汉子牵着一匹匹马候在了部族外,等把孩子陆续包上马,这才牵着一前一后跟着已经骑着马跑的呼延骓走。

赵幼苓是被呼延骓扔上马的,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胯.下的马已经开始狂奔,整个身体被压进了身后宽阔的胸膛里。

沙漠里都有绿洲,草原自然有河。冬去春来,哪怕再结冰的河川也已经复苏流淌。

但也许是太久没有看到这样明媚的春光,赵幼苓被放到河边的时候,看着这些春光仍是有些呆愣。

后脑勺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赵幼苓回头,呼延骓放任坐骑去边上玩耍,站在她后头微微眯眼:“我让泰善练练你,但还没打算把你逼得太紧。”

他说着掐了把她稍稍长了点肉的脸颊:“还是太瘦。”

赵幼苓抿唇,还来不及说声“谢谢”,就见几个汉子骑着马过来,后头跟着的马背上,几个小娃娃举着几张五颜六色的纸,还有人拿着枝条,很大声的喊:“殿下,殿下!”

赵幼苓看向呼延骓,后者脸上一僵,低头看她,问:“会做风筝么?”

做风筝啊。

赵幼苓犹豫了下,看着那些花花绿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纸,迟疑地点了头。

她应该算会吧。

在韶王府那时候,她年纪小,又是不得宠的,玩风筝还轮不上她,只能偷摸着在角落里看姐姐们玩耍。

到了教坊,胥公公倒是不拦着坊里人玩闹。她的第一只风筝,就是胥公公给她做的。之后她也跟着学过几次,做不到极好,起码还是能飞的。

戎迂人没有什么出门在外,还要各种讲究礼节的规矩。一帮孩子下了马,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直接盘腿往草地上做,纸啊枝条啊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河边的草地上,一下子叽叽喳喳热闹了起来。

汉子们瞧着热闹,牵了马下河去洗。呼延骓不用洗马婢,马都是大伙儿一道互相帮着洗。呼延骓倒是两手空空,什么事都没,找了块石头坐在那儿,杵着胳膊看着手忙家乱的小东西们。

“这个是什么?”

“这东西要用在哪里?”

“我想要绿色的!”

“那个好看,我要那个!”

“这个怎么弄?”

赵幼苓在孩子堆里忙碌。这边吵嚷着不知道怎么用枝条,那边努力了好几回都没能纸粘住,她一个个地教过来,又站在人前反复示范,这才叫几个已经眼眶里两团眼泪打转的女娃娃继续埋头做起风筝来。

呼延骓就看着她在那儿忙,也不搭把手。

她其实也不过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十岁的年纪,谁家不是搂在怀里疼爱的时候。

她偏偏早早站起来。

他看着赵幼苓,依稀能想象到她长成后的模样。

定然也会是漂亮模样。

如果没有遇到早年的那些事,她应该会穿着汉人漂亮精致的衣裳,做一个春日里放风筝、打秋千的闺秀。

呼延骓看着看着,也看见了跟着来的刘拂。

谢先生难得把这个学生也放了出来,这会儿正跟着孩子一道在做风筝,只是笨手笨脚的,又爱叫唤,倒是让赵幼苓往他边上多去了几趟。

“汉人的诗词里,有没有跟风筝有关的?”

呼延骓突然叫住赵幼苓。

赵幼苓哪知道那么多诗词,张嘴正要说不知道,突然觉得衣摆被人扯了扯,忙低头去看。

有个小女娃正仰头看她,雀跃道:“我知道,我知道!”

“是什么?”赵幼苓蹲下身问。

小女娃有模有样地摇起头:“草场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我也会我也会!”

有一人会,就紧跟着便有了第二个孩子开始站起来摇头晃脑:“小而不知风凉薄,一心欲趁西风紧。纸鸢上天线扯断,漠漠羌天只有云。”

“还有还有!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女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