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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爱(2)

作者: 彰显其缘 阅读记录

十岁那会儿,她爸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那么搬了出去,从此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年幼的她以为爸爸妈妈只是吵架,说不定哪天那个并不高大健硕却是她依靠的男人就会回来的。直到爸爸有了新家,他的新媳妇生下了儿子,爸爸变成了别人的爸爸,她才终于明白,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此时此刻,饭桌对面的她的妈妈,对她说着要与黄昏恋对象的子女见面的事,这意味着什么?很明显,她的妈妈也快要离开她,开始属于自己的、崭新的生活了。

这个时候,作为子女的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当年得知牛超群再婚的时候,牛念哭了一天,郑学敏问她为什么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那个时候郑学敏要工作,赚钱养家、养她,很辛苦,见她哭就烦躁,把她推到门外,关上门,让她哭够了再回家。她就自己下楼,坐到楼下继续哭。

十岁出头的孩子,从未见识过生离死别,只是朦胧地意识到,失去了什么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在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她也已经不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年纪,不过在郑学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依然空落落的,有点堵,明明刚刚还饿得恨不得吃两碗米饭,现在却什么都吃不下了。

不过牛念还是抬起头,笑着对她妈说:“哦,好啊。”

牛念能这么说,郑学敏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女儿对自己选择的认可,比那些反对父母再婚的儿女强多了,想自己含辛茹苦这么多年也算有点回报。

郑学敏放下筷子,对牛念说:“我今天买了件衣服,你帮我看看穿着合适不合适?快到我房间来。”

郑学敏这么高兴,牛念也不好扫她妈的兴,只好也放下碗筷。其实郑学敏并不需要听取牛念的意见,如果犹豫,她就不会买回家了。她只是想牛念夸奖她一下而已。

没了人的饭厅一下子冷清下来,饭桌上青椒炒肉和糖醋卷心菜还冒着微微的热气,番茄鸡蛋汤甚至还没人喝上一口,就这么摆在没人饭桌上,透着一股子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入伏,作者菌来陪大家过夏天!

虽然这是一个开篇在春天的文……

☆、02

四月的M城是一年中最让人舒服的时节,春风和煦,草木吐新,人们换下厚重的冬衣,年轻的女孩儿们急切展现着自己摇曳美好的身姿。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牛念。近五斤重的笔记本电脑,从家一路背到公司,脊背都要压弯了,等进到十八楼的办公室里,只想坐着揉肩膀。

隔壁座位的丁秋月比牛念早到一些,正拿着手机刷新闻,抬眼看见牛念,顺口告诉她:“刚听老多打电话,说老板娘一会儿驾到。”

老多是他们的老板,全名多金贵,富贵逼人的名字,本人却将油腻中年男人的特点占了个全。老多经营这家宏图文化传媒公司有十多年了,主要做图文设计、展览展示之类的业务,当然广告立牌、公司logo牌的小活儿也接。

牛念大学一毕业就在宏图工作,经历过老板娘更迭的风波,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原先的老板娘与老多同岁,是个不太爱抛头露面的普通女人,给老多生了个儿子,平时就在家照顾家庭,养育孩子,给老多做饭。也就每年公司年会才带着孩子出现在大家面前,穿着很保守朴素,还一直坐在角落只微笑不说话。

这么个朴实的女人,在老多发达之后便遭嫌弃,换了现在的老板娘上位。

新老板娘比较年轻,性格也风风火火,朋友多,比较活泼,在家里呆不住,央求老多给她开了个饰品店,不到一年就关了门,现在每天就逛街买东西,闲得无聊了来公司转一圈,反正公司她也熟。原来的周经理是前任老板娘的堂弟,老多两口子离婚,他二话不说也走了。现任老板娘怕老多太操劳,把自己的表哥安排进公司帮忙,还是干经理的差事。

换言之,牛念他们现在就是在这位大舅哥手底下讨生活。

牛念并不希望这位老板娘常来,怎么说呢,毕竟什么都不懂的老板娘比什么都不管的老板更可怕。本来客户的要求就很天马行空了,结果老板娘还喜欢急客户所急,提些更不靠谱的建议。每次她过来,都搞得鸡飞狗跳,只是给她解释她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都要占用大量时间,一天下来,效率低下,还疲惫不堪。

这么个功夫,又从门口进来一个人。牛念随着丁秋月的目光看过去,是同组的设计何云。

她们三个进公司的时间差不多,工作上又衔接紧密,虽然性格各异,但相处还算融洽。

何云属于那种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审美目光独到,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妆容发型到衣服鞋子搭配,一个星期都不重样。

何云昂首挺胸地走过来,白色丝巾下隐隐露出比较小众款式的施华洛项链坠,她站定在牛念面前,摆了个前凸后翘的pose,问道:“看出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牛念呆呆地回答说:“你每天都挺不同的。”

何云懒得跟这种穿什么衣服都敢用同一支唇膏的女人计较,抬起芊芊小手,在丁秋月和牛念面前晃了一圈,说:“看看我新做的指甲。”

丁秋月嗤笑:“你那是指甲?简直是凶器。”

牛念也跟着笑。在认识何云之前,她是打死也不相信做了豪华长美甲的手指也可以敲击键盘,但是何云做到了,不仅如此,单从统计数据来看,她的输入速度也并不慢。

转眼间,丁秋月已经在观赏何云那双缀满水钻的手了。

牛念也凑过去问:“粘这么多得花多长时间啊?”

何云忽闪着那双贴了两层眼睫毛的大眼睛说:“女人的美怎么能用花费时间来衡量呢?”

牛念迷惑地抬起头问:“那用什么?钱?”

何云仰着头甩了甩手说:“我男朋友买单。”

牛念跟丁秋月对视一眼,丁秋月捂着嘴低下头,牛念只好说:“你男朋友真好。”

听了这话何云开心了,终于肯回自己的座位了。

牛念知道丁秋月为什么发笑,关于何云和她的男朋友,公司里的同事没少议论。这是因为何云声称自己有男朋友已经好几年,但是这个神秘的男朋友从来只出现在她的指甲上、脖子上、肩膀上,而据同事们分析,那个所谓的撒钱给她做美甲、买项链、买包包的高富帅男友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她为了掩盖没人要的事实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牛念也想假装有个多金男友,可是看看自己可怜的银行存款,不禁感叹:“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她每月工资交给妈妈两千,再拿给爸爸两千,剩下的也就只够吃饭了。

还没等牛念来得及再感叹更多,就看见经理邵鹏风一般窜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赶紧的,都把桌面收拾一下,东西码整齐,没用的都收起来,垃圾丢掉丢掉,何云,去把你跟前那俩垃圾桶倒掉。”

何云的座位背对着办公室窗户,初春早晨的阳光从她背后晒进来,映射在她正举着的手的手指甲上,照得那些水钻都在闪光,何云正眯着眼睛欣赏指甲上的美景,就听见有人吆喝着她去干杂活儿,她的目光从指甲缝里穿过去,冷漠地打在邵鹏脸上,看得邵鹏不禁后退了一步。

在他们这种公司里,按照客户虚无缥缈的文字描述,呈现出高于客户期待作品的设计永远是倍受尊重的重要存在,邵鹏一个没注意,随口要求何云参与体力劳动,简直如同踩到一只高高在上的优雅的猫的尾巴。

在何云与邵鹏的对峙中,邵鹏很快便败下阵来,沐浴在何云鄙视的目光中,像一只不受待见的丑陋野狗般夹着尾巴溜走了。

何云翻了个白眼,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对邵鹏的蔑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她差不多同期进公司的那批员工,都是前任经理带出来的,从刚离开大学进入社会,到能够独当一面,他们从工作态度到工作方法都留有前任经理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