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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爱(34)

作者: 彰显其缘 阅读记录

段宏说:“高志强的父母很早就怀疑孙子不是自己家的,但是高志强相信。可那孩子病了之后,她反对高志强去医院验血,次数多了,那个男人也起了疑心。”

牛念说:“那也不能不管了啊。”

段宏看了看牛念,说:“你被一个人骗三十年,不仅骗还有背叛,你也会绝望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也被骗了,我认识她的时候不知道有高志强这么个人。”

牛念不觉得自己可怜了,起码她下班回家郑学敏还给她做饭,她生病她妈整夜守着她,不像那个孩子,当爹的自己被骗,却放弃了那个孩子的性命。

两个人许久没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哀伤,然后段宏把自己的腰包摘下来,递给牛念,说:“给你的。”

牛念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钱,大概三五万的样子,不是从银行取出来,用扎钞纸捆住那种,看着倒像一张一张慢慢积攒下来的。

牛念从未从牛超群手里拿到过这么多钱,瞬间有一种还是亲爸好的想法。

☆、28

段宏不仅来看牛念,还塞给她一包钱,得有好几万。牛念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或者说,她从来也没存下这么多钱,她从来都是给别人钱那个。

不过牛念还是把腰包推还给段宏。她听高志强提起过,段宏的日子过得不太好,现在看看也确实,如今这穷的富的,连她妈郑学敏都用手机付款买菜,段宏还随身带这么多钱,看着还都是一张一张攒下的,牛念猜,这些大概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财产了。想来一个富二代的老公只能拿出这么点钱,也是够惨的了。

段宏说:“你别嫌少。我,我只有这么多了。”

果然猜中了。牛念也愁,她账户里那点存款,想贴补她亲爸爸,还真有点困难。

段宏似乎看出来牛念在想什么,忙把腰包塞进她怀里,并说:“我们家情况不太一样,我平常花销足够的,只是能支配的现金有限。”

牛念明白了,白富美家好吃好喝好照看,但是不许他碰钱,他表面上是个风光的富家女婿,其实人家心里防着他,没把他当家人。

看牛念还想推拒,段宏突然就伤感了,说道:“你都这么大了,爸爸都没照顾过你。别人的爸爸从商的,当官的,多少都能给子女铺条路,可爸爸是个没用的爸爸,连自己都养不活,能看顾你的地方更少。而且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跟你见面,爸爸一直想你,以前不知道你还活着,只是偶尔想想如果你还在会是怎样的光景。现在见到你了,以后肯定会更加想你。可是他们,我老婆他们家,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他们不会再让我见你,说不定连我都会被扫地出门。我……”

段宏流着泪说:“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弥补良心的愧疚,同时也填补内心的缺憾。倾尽所有赎罪,也花钱买一份亲缘。找回断失的亲人,也可能是最后的见面。

男人很欣慰,又很难过,既觉得自己当年总算没作孽,又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家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想对她好一点,又想以后可能不能再见面,脑子乱得很,急得直哭。

牛念看着眼前感情丰沛脆弱的男人,想着,他这辈子大概也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相恋的女朋友怀孕生子,大概就是他面对过的最大的事了。模样好、性格好,即使一无所有,也会有人拣回去当宝。虽然他说他的家庭看管他很严,但是她想,他现在的妻子一定很爱他,才能把他呵护得不见风雨的样子。

牛念捧起腰包示意了一下,说:“我收下,你别哭了。”

段宏点点头,抹着眼睛说:“女儿,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牛念摇头说:“不会的。”

段宏又说:“女儿,我还想听你叫我声爸爸。”

牛念说:“爸爸。”

段宏嘴上说着想跟牛念多待一会儿,却总在看表。不知怎么的,牛念就想起她上中学那会儿,念的是普通校,课业压力不重,总有些放学没事儿干的男生跟着她,郑学敏就要求她放学立即回家,锁好门在家里呆着不许出去。后来她不胜其烦,想了个办法,把齐眉穗儿留长了,遮住大半张脸的程度,走路总低着头,情况才好了些。那个时候的她就这样,到了快放学的时间总是下意识不停看表,只想快点回家。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郑学敏作为母亲会担心是正常的,段宏都四十大几的人了,家里对他的看管还这么严格,又或者,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看管,甚至连忤逆它的心都没有,就像画地为牢。

牛念把她爸送上南去的火车,她想,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大概也会登上同一列火车,到段宏生活的城市去看看,寻找他经营的那家年年赔钱的画廊,在不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看他忙碌,看他出神,不去打搅。

想想就够伤感的。

抱着这种伤感的心情回了家,进门就发现有客人在。

他们家并不经常来客人,上一个经常来的还是那个叫于英雄的老头儿,郑学敏跳广场舞认识的。郑学敏挺喜欢他的,他挺喜欢郑学敏她们家房子的。

牛念进门就听见一个中老年男性的声音说:“呦,你家姑娘回来了。”

这个人的声音很稳健,不像于英雄那样不着四六,也不像牛超群那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有时候你问他意见,他就是不说,急死你。

今天这个老头儿看上去挺精神的,衣着得体,笑容可掬的样子也让人看了舒服,不像于英雄那么猥琐,也不像牛超群那般木讷。

郑学敏朝牛念介绍说:“这是你沈叔,住隔壁楼门的。”

“您好。”牛念先出声打招呼。

“你好。”老头儿站起身,说,“我姓沈,沈钟,钟表的钟。你妈妈常常说起你。”

牛念并不相信她妈会经常说起她,那实在不是郑学敏的风格,不过人家这么说,她也就说:“我妈也提起过您。”不过这倒是真的,牛念听过郑学敏说过好几次老沈,“谢谢您教我妈妈做的汤,很好喝。”

老沈点点头,对这个孩子印象不错,大方得体,知书达理的。

牛念对老沈没留下什么印象,此刻她满脑子还都是段宏。直到晚上的时候,郑学敏问她对老沈有什么看法,她才后知后觉地说:“看法?没看法。”

郑学敏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觉得他有点闷,也就比你爸强点,整个人闷闷的,说话声音也小,平时也没什么爱好,他说他偶尔去钓鱼,钓鱼多没意思啊。”

牛念是真不觉得像于英雄那种成天瞎闹腾的能比老沈好在哪里,奈何郑学敏喜欢,她其实很想问问她妈,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爸的呢?或者正是因为跟她爸生活过,才开始排斥那种性格,这算是反向认可的一种么?

牛念只是微笑没说话,本来作为子女在这个问题上就不太能插得上话,何况她现在的情况又很尴尬,一想说什么就会想起郑学敏曾经把她推给牛超群,连发表意见的立场都失去了。

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呢?牛念有点忧伤,可是自己所认为的亲密无间,在他们的眼里又是什么呢?

表面上看,牛念又回到以前的生活,起床上班,低头干活,偶尔联系一下丁秋月,丁秋月也不总是爽快地回应,牛念知道,她入职的新公司规模大,工作忙碌,下班很晚了,才有时间看看手机,有时回一句,有时怕打扰牛念休息,暂时不回,转天一忙起来就忘了。

何云则是彻底没了消息。

近来牛念很闲。依旧还在合作的老客户也不是总有生意,邵鹏一直努力开发的新客户总是前期吃吃喝喝玩闹一通就没了下文,邵鹏倒是心大得很,屡战屡败还能屡败屡战,信心不减,工作方式和方向保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