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abo）(9)
林暄和……霍征想，比记忆里那时候要愈发瘦和苍白了。他真想抱抱他。
可他浑身上下也是紧绷的，眼前的人是他的审判官。
“对不起，”霍征嗓音沙哑艰涩，“暄和。”
他想，原来说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对不起……我当时忘了，很晚，很晚才想起来。我从小就很少——几乎不犯错，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弥补错误。Z17上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我非常抱歉没能履行我的承诺，我不想为自己做多余的辩解，但我仍然希望——不，是请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 12 章
33
林暄和怔怔看着他，慢慢把手从他手里抽开，低哑喊道：“将军。”
他的脸色很不好，耳边回荡着整个竞技场的叫喊声，震耳欲聋。林暄和觉得自己的手心满是汗，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霍征的。
“原谅”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此时却仿佛有千钧重，抵在他喉舌间，让他开不了口。
最终林暄和只能沉沉叹了口气，像是疲倦极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他转过身，刚跨出去一步，便觉双腿一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
林暄和隐约听到了医生在说话，说他过度劳累，精神太紧绷，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之类的。他还听到了霍征的声音，低沉，冷静，言辞间透着关切。
林暄和悄悄呼出一口气，他缩在柔软的棉被里，不愿睁开眼睛。他颈后的腺体微微发热，之前被咬结的痂已经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疤痕。他伸手覆在腺体上。
他觉得无比……安然和放松。
仅仅是因为霍征在他身边。
如果这是命，那么无数迹象都在敲打着他的心扉，让他认命吧。
林暄和睁开了眼。
34
大儿子被从Z17带到了林家，两个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小孩儿在床上滚作一团，林暄和许久未见他们，看到的刹那眼眶鼻尖都发酸。他本以为他上次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霍征就在他身后，目光紧跟着林暄和，怕他丢了一样。
小烟在门外偷偷看，脑子里尖叫不止，必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不出声。
天啊！哥哥的Alpha是霍征将军！哥哥要跟将军结婚了！
她又想原地蹦两下了。
天啊，保守秘密太辛苦了，她现在就恨不得连上网络，告诉所有的朋友，她要跟霍将军成为亲戚了！
“暄和，我希望你是真的愿意……我不想强迫你什么。”
林暄和心平气和，语气平静：“我是真的愿意。”
他的手指被孩子握在掌心，被用力地握着。他冲他们温柔地笑。
“林暄和。”霍征的手搭到他的肩上，嗓音低哑地叫他的名字。林暄和心里有点好笑，听声音，怎么还委屈上了？
他站起来，转身看着霍征，脸上的笑意未褪，看得霍征也愣怔了一瞬。
林暄和说：“我没有勉强我自己，我是真的愿意。你标记了我，我就是你的Omega，我们还有两个孩子，虽然他们出生的目的不美好，但我希望他们以后的人生可以很美好。因为你，我可以重新回一军院上课，也许以后有机会，我还可以作为家属上前线帮点忙。你看，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我为什么不愿意？”
霍征见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他逼近到他面前，盯着他低垂的眼睫。
小烟在门外小小地“啊”了一声，兴奋极了，这是要亲亲了吗？
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就有一只手拽着她，把她拖离开了哥哥的房门口。
她拍开姐姐的手，不高兴地噘着嘴。
姐姐还凶她：“别打扰哥哥和将军了，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掺和什么！”
林暄和不再躲闪，抬眼直视他。
霍征与他对视，手劲一松。他喉咙干涩，想说，这些都不是理由，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不想林暄和跟他结婚是因为权衡利弊后的妥协。
林暄和看着霍征的脸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将军，你放心吧，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我也不会中途悔婚，或者婚礼上逃跑。我真的决定嫁给你啦。”最后一句话说得轻轻的，像是有几分欢喜缠绵的味道。
霍征闭了闭眼，沙哑道：“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理由。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理由？”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结婚？
是弥补吗？是妥协吗？是权衡利弊后的利益最大化吗？是藉由你反抗什么吗？
你心里是不是有很多这样的猜测呢？
因为我从未明明白白地说出口过，我的那颗真心。
林暄和点了点头，仍有点漫不经心，他说：“好啊。”
他背在身后的手却握成了拳，微微汗湿。
霍征微一低头，亲吻他的眉心。
“因为我爱你。”
☆、第 13 章
35
林暄和记得初见——对他来说是两次初见，意义完全不同。第一次是他坐在第一排，仰头看威名煊赫的将军；第二次是他坐在床上，等一场预定好的噩梦。第一次的霍征站在讲台上，神色冷淡，声音沉沉的；第二次的霍征身披阳光，柔软得不可思议。
等他发现自己对霍征动心时，整个人便介于崩溃与甜蜜之间。
那时候的霍征还是傻乎乎的，会帮他吹头发，倒水，带他做可笑的健身操，早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牵着他的手散步，笑着，口齿笨拙地和他说话。
激素上头时，林暄和也想过是不是真的可以和霍征在一起。
如果他一直这么痴痴傻傻……他们也称得上是相依为命。
后来霍征好了。他当然开心能逃脱Z17，但也会失落……那个喜欢他的霍征到底还是消失了。霍征将军高高在上，他的身份资格本就是够不上的。霍征可能忘了一切，也或许他记得，但不在乎。
他从未想过，霍征会站在他面前，诚恳认真，明明白白地说“我爱你”。
林暄和眼里朦胧一片，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记得，也在乎。
只是……迟了那么一点点。还好只是迟了一点点。
霍征抱住了他。
他的下巴抵在林暄和的肩上，气息吐在他的耳边。在Z17时，他就喜欢这么抱着他。霍征说：“希望我说得不晚。”
当Z17的记忆山呼海啸地回涌进他的脑海时，霍征才知道自己那颗常年征战杀伐的铁血心脏也会有柔软酸涩的时候。他几乎立即就意识到他对林暄和的感情从不是假的，也不因为他那时候记忆心智不完全而削减半分。反而是当他回忆过往一幕幕，他从中读出了更多。
读出了更多林暄和想要隐藏起来的，对他的喜欢。
他清晰记得自己那时也是困惑的，因为林暄和对他的态度常常变幻莫测。
如今回望过去，他轻轻巧巧就拨开了那层迷雾，看透了他的真心。
但霍征不敢笃定林暄和一定会原谅自己。毕竟他在林暄和最需要他的时候失约，没有出现。尽管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以后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林暄和需要，他永远会在他身边。他希望、恳求，还有以后。他和林暄和的以后。
林暄和在他怀里，默然不动，霍征的心渐渐发凉。又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一生，去打动他。
在他将要松手的时候，林暄和低下头，吻住了他的颈侧，甚至稍微用力咬了咬，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齿痕。
这点伤痛于霍征而言算不了什么，他只是有点疑惑林暄和的意思，松开怀抱后忐忑不安地看着他，问：“暄和……你这是……”
林暄和伸指抚摸那两道变浅的伤痕，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他的语气轻快，“我也标记你啦。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Alpha了。”
霍征也摸过去，握住了林暄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