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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韶光艳(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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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尹二近日真真的不顺当,好容易从他爹哪儿弄了一千银子,收拾家中房子,在院中吃花酒,便去了一大半,又给了冯来时一百两,剩下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两银子,想起他爹的正事还没影儿呢,忙上门拜上郑千户,哪想郑千户倒是个贪财的,估摸是嫌他送的银子少,连面儿都不见,他送去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可也打了水漂,他爹哪儿这几日又催的紧,倒弄了个焦头烂额。

上回顾程吃了他的陪情酒,道:“妇人算得什么,今后还是好兄弟。”话是这样说,心里难免有疙瘩,加上如今顾程得了郑千户青眼,跟他们几个越发生疏,只他爹这事儿,尹二实在想不出还能求谁,只得舔着脸来走顾程的门路。

暗道,怎也有些人情,谁都知道如今顾程手里那个当铺是个最赚钱的买卖,这当初若不是自己走动,顾程也盘不来这个营生,从根儿上说,他也当知自己这份情儿,所以说,这尹二糊涂,当初拿了顾程好处银子那事儿早忘了。

顾程虽说心里厌他,面儿上却仍带着笑意道:“仲华可是稀客,听见说,明府大人在狮子桥街东,新置下了一处宅子,正四处打选木料,要盖园子呢,仲华怎么还有闲工夫上我这儿里来?”

顾程一说起这个,又勾起了尹二的心事儿,早知他爹偏心他大哥,可也没想到偏到如此程度,令人心寒,说到底儿,不过是因大哥是大娘所出,根儿正,自己呢是侍妾生的,他娘还早早的去了,便更不受待见,他爹给他一千两银子,还跟从肋条里抠出来似的,三天两头的来寻他追债。

他大哥哪儿呢,本来住的就是个前后两进的院子,还嫌不体面,变着法儿的撺掇他爹置下了狮子桥街东那处宅子。

那宅子可有些年头了,街面是楼,到底儿七进,本是内官一处养老的私宅,后内官死了,落在他远房侄儿的手里,便思量着要卖,被他哥听见信儿,跟他爹道:“寻风水先生瞧了,说那处宅子风水好,主着人财两旺,官运亨通,不若买在手里,便日后爹不在这信都县里,也是一处产业。”舌翻莲花的把他爹说动了,拿出八百银子买将下来,他哥那儿又四处寻访好木料,要翻盖屋舍,倒是折腾了个不消停。

想到此,尹二哼了一声道:“我大哥在哪儿盯着呢,哪里用的上我。”眼珠转了转道:“今儿弟既来了,也不藏着掖着,却有一事来求哥帮个情儿。”

顾程笑道:“你我弟兄,哪用如此外道,有甚话只管说便是。”

尹二一听顾程话头敞亮,心里暗松口气,道:“却是我爹的正经事儿,想来哥也知,我爹在信都县的任期已满,说起来,已在这信都县连了两任知县,也该换个地儿,便让我去走郑大人的门路,不想我上门几趟,都被挡在外头,管家只道他家老爷着了暑热,这些日子都闭门谢客,弟着实没法儿,才转而求道哥这里,哥跟郑大人交好,能不能帮弟带上句话儿,若果真成事,必有重谢。”

必有重谢!顾程暗哼一声,心话说,这是想着用嘴对付呢,就尹二那点儿家底儿,拿什么重谢,再说,这跑官儿,哪有赊账的,便是你手里有银子,还愁没门路送呢,这尹二明摆着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是打量自己是个冤大头呢,若让他成了事,还怎么收拾他。

不过,尹二虽没用,他那个爹毕竟做了这些年官儿,总有几个年兄故旧,若他自己寻门路升迁上去,这尹二岂不更得意,倒要拖住他才好。

打了这个主意,顾程便有些为难的道:“虽说郑大人肯给我几分薄面,想必仲华也知,这事儿还需银子打通关节。”

尹二哪有不知这个的道理,不是手里缺银钱使唤吗,不然也不至于求到顾程头上,便道:“不满哥,弟这几日手头上紧些,正想与哥开口,行个方便,先借上些银子,到年底定然连本带利的归还。”

顾程目光闪了闪:“说什么利不利的,仲华只把本归上便可。”尹二一听不禁大喜,忙道:“如此,弟写个字据。”顾程还假意推脱:“你我之间何用这些。”

尹二却道:“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哥肯行方便已是救了急,哪能不立字据。”忙让旺儿去寻了文房四宝来,唰唰立了字据,递在顾程手里,顾程拿起瞧了瞧,只见上头写着:“今儿欠下顾程顾员外五百两纹银,说定年底归还,若到时归还不上,情愿以城中曲水街一处三进的宅子顶账。”署名尹仲华,下头是注上了年月日子,并按上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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