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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韶光艳(142)

想着,玉芳不禁暗暗打量徐苒,只见上身穿着一件家常鹅黄的衫子,对襟儿式样,紧扣住领口,越发显的窈窕纤细,下头一条白绫挑线裙儿,裙摆的织金边儿下,满帮花儿紫色遍地金的高底儿鞋,裹住一双巴掌打的金莲,真真小巧。

头上挽了个家常叠鬓髻,鬓发边儿连朵花都没戴,更未贴花钿,只一支赤金福字簪插在上头,却更显青丝如墨,趁的一张小脸儿圆润细白,眉眼楚楚,真真天生一段娇俏尽在眼底眉梢,倒比那芙蓉院的娇杏儿还齐整标致些,怪不得爷如此放不下。

且,玉芳的目光在她头上的福字簪上划过,暗道这样的体面的好东西,自己跟了爷这十多年也未得一件,她倒好,不过一个丫头就这般当个家常物事的戴在头上,可见不知道稀罕,便是当初府里正经的大娘,也没见有个这样的,不过一个抽金丝编的髻儿,几套头面首饰虽也有金的,却无这样好的式样,瞧着跟那日她做生日时戴的寿字簪一样儿,想是一整套的,不定爷私下里给了她多少,倒令人不由气闷。

徐苒见她打量自己,也不应声,只看她要如何,却听玉芳道:“今儿来叨扰妹妹将养,也不为旁事,只如今慧莲在后院吃斋念佛,丢下这满府的事,却该有个人料理,如今咱们府里也没个正经的主子,爷便立时续一个进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可成,爷便暂交与我手上,想我自来蠢笨,连个大字儿都不识,也怕辜负了爷的嘱托,今儿来是想要妹妹协助姐姐料理料理,姐姐知道你如今怀了身子,不得操劳,妹妹放心,旁事也劳动不到妹妹身上,只那账房中进出,姐姐却着实无能,况咱们内府的事儿,若去外头寻先生也不妥当,好在妹妹识文断字,帮着姐姐对对旧账,也不过每日两刻钟时候,妹妹性灵有才干,说不得,日后这些事还要落到妹妹头上,如今帮着姐姐也等于帮着妹妹自己了,妹妹说可是?”

徐苒这时才明白玉芳今儿来的目的,暗里哼了一声,当她傻啊!前头三娘掌了十年事,那进出账目,哪能清楚明白,略闻三娘进府时,家里头都穷的都不行了,如今再瞧周家,虽不至于多富贵,却过的很是从容,不是三娘往娘家倒蹬了银子,哪有如今的日子,这也无可厚非,在其位不谋其利,岂不成了傻子,只三娘都被顾程关到了佛堂里,这二娘还想查她的账,这是想落井下石,且这手还要借自己的,好算计,她定是当自己因参片之事怀恨三娘,故此才想出如此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可惜她算计的差了,自己巴不得肚子里这胎落了呢,哪里会怨三娘,况,这会儿想想,徐苒觉得,顾程对三娘还是有些情份的,毕竟十年不是一朝一夕,以顾程的狠心,三娘要害他断子绝孙,又怎会只送到后院的佛堂,这厮嘴里狠,必定没舍得把三娘如何,玉芳想是怕有朝一日三娘重新得意,她就又坐回冷板凳去,这才算计着要赶尽杀绝。

顾程这后院只这两个女人在,就别想消停,却跟自己无涉,她也不想跟顾程长久,管他后院谁死谁活的,她闪一边扇晾扇儿,瞧热闹正好。

想到此,徐苒身子一歪,靠在身侧的靠枕上,有气无力的道:“不是我不出力,是如今真支撑不住,这略动动,都觉浑身发软呢,哪里有旁的精神。”她话音刚落,顾程一脚迈了进来,玉芳唬了一跳,忙起身见礼。

顾程瞥了她一眼,挨着徐苒坐下,道:“你怎来了?”玉芳脸色一晒,心道,这话问的,合着自己都不能来这书房院了不成,只得道:“奴是接了爷抬举的差事,又怕自己才能浅薄料理不清,思量着妹妹识文断字,性子机灵,便来……”她话没说完,顾程便截住她道:“你若不能料理,就交于管家,大姐儿这身子,哪能劳这些神,真有什么闪失,纵是十个你也担待不起。”

被顾程没头没脸的数落一顿,玉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扫了眼大姐儿,暗暗咬牙,就她一个是心肝肉儿,自己倒成了臭狗屎一般。

却又听顾程柔着声儿问大姐儿:“可吃了药?这会儿觉得如何了?晌午想吃些什么?那个腌梅子可还有……”絮絮叨叨那个温柔体贴的样儿,玉芳直觉眼前这男人怎如此陌生,竟跟不认识一般。

她直愣愣盯着顾程,半晌儿回不过神来,这还是玉芳头一次瞧见顾程私下对大姐儿的样儿,何曾见过爷如此低声下气温柔体贴,哄着问着,那神情儿恨不得把大姐儿含在嘴里宝贝着,再瞧大姐儿竟是丝毫不为所动,这是习以为常了,自己站在这里,竟生生成了她们之间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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