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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韶光艳(16)

玉芳不禁有些拿不准了,若说爷收用的丫头,她这屋里的珍珠,慧莲房里的玳瑁,原先也有几个,犯了错都发卖了出去,如今也就这两个丫头,算和爷的意,难道还有旁人不成。

玉芳把府里上下里外,几个模样儿周正的丫头挨个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个首尾,只得道:“爷莫跟奴家打哑谜,直说便了,奴家可猜不着了?”

顾程吃了口茶道:“爷瞧着徐大姐儿合意,想让她进书房里伺候。”这一句话说出来,玉芳手里的茶盏一斜,盏中的茶水洒了一些在手上,烫的她一激灵,急忙放了在炕桌上,不怎么信的又问了一句:“爷说谁?”

顾程扫了眼桌上的茶盏,清楚的道:“廉哥儿院里的徐大姐儿。”

玉芳这回可听的一清二楚,蹭一下站起来道:“这如何使得?”“如何使不得?”顾程直问到她脸上来。

玉芳顿时泄了劲儿,瘫坐在炕沿上,呐呐的道:“爷,她可是廉哥儿屋里的人,虽没落个切实,却顶了廉哥儿媳妇的名儿,她是爷的儿媳,爷怎能,怎能……”玉芳本来想说扒灰,又觉这个字眼儿着实难听了些,竟是怎样也说不出口。

却不妨顾程道:“她原是使了银子买来的丫头,谁曾说过是廉哥儿媳妇儿,况如今廉哥儿都去了,巴巴的留着个童养媳的名头做什么?爷瞧她合意,收在身边,谁又敢说什么?”

玉芳自来就惧他,这会儿被他咄咄逼人抢白几句,哪里敢再说什么,只怯怯的道:“此事爷可跟慧莲妹妹说了不曾?”

顾程起身站起来道:“这就去知会她知道,来跟你说这些,只因如今你管着家里后宅杂事,爷瞧着徐大姐儿穿戴着实过不去眼儿,你瞧着给她置办几身衣裳,装扮起来,也省得旁人见了,笑话爷穷酸,连个丫头都养不起。”

说着,撩起帘子走了出去,却迎头撞上失魂落魄的珍珠,顾程瞥了她一眼,迈脚出去了。

珍珠一张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忽然咬了咬唇,就要往外冲,被玉芳一把拽住,喝道:“你要去何处?”

珍珠挽了挽袖子道:“去寻那贱人理论,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蔫不出溜的,就知道勾引爷们了,往日瞧着她就不是什么好货,廉哥儿去了,她浪的没男人入她,勾起自己的公公来了,呸,我都替她骚得慌,我倒是要去问问她,前儿还要死要活的,怎么这一转眼就钻了自己公公的被窝了……”

☆、计量做买卖

珍珠是前两年买进府的,进府时也不过才十四,模样儿也着实不算多出挑,倒是难为性子伶俐,爷们过来的时候,她近前伺候,说话儿,被爷瞧上,去年收用了,虽没个正经名份,玉芳看待的,也不一般,虽说是伺候她的,平时的活计极少指派她,只让她端茶递水,或是收拾床褥等事,衣裳也与她做了几身鲜亮的,首饰拣着好的赏了几件给她,打扮起来,怎还与那些丫头一样,加上爷前头也颇喜她,越发成了个不省事的性子,毕竟年轻,不知轻重,在顾家宅门里,以往老太爷活着的时节,爷荒唐胡为,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如今,爷还不说什么是什么,谁敢拦他,不定寻个没脸的下场。

况这事说来说去,也轮不上她一个丫头出头去理论,她凭什么,说到底,她不也是钻了爷的被窝,才有了今日,如今倒来气不愤儿了,那徐大姐儿顶着童养媳妇的名头,让爷甘心收了她,这份手段,哪里还是往日那个木呆的人儿,她去了岂不自寻烦恼,本说喝住她便罢了,谁知倒惹她这么一通难听的话说出来。

玉芳脸儿一酸,道:“你真这样厉害,刚头爷在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我也犯不着拽着你,却去寻徐大姐儿做什么,不如跟着爷的脚儿去,若有手段让爷改了主意,我便真服了你。”

几句话说的珍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儿说不出话来,玉芳见她那样儿,语气略缓道:“爷如今正在新鲜头上,你去寻她吵闹,不是自找苦吃,听我一句话,各自消停些要紧。”说完扭身进了屋里。

坐在炕边上心里却也暗叹,她是丫头起家,身后没个娘家撑着,更比不得年轻丫头们,一身招爷稀罕的皮肉,膝下也无子嗣,她敢说什么,爷那个脾性,便是如今这些年熬过来,爷说恼上来,抬脚就踢,举手便打,哪得什么体面,巴望着过几天顺心日子,比什么不强,虽心里这么想着,爷今儿这档子事也实在荒唐的过了,府里多少丫头,便是府里没有的,外头院中也有,再不济,人牙子手里寻几个标致模样儿的还不容易,怎就非巴巴的瞧上了徐大姐儿,这若传出去,也不怕人家戳脊梁骨,只她人微言轻,说什么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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