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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怜(11)

作者: 雪蛙 阅读记录

她细白的双臂紧紧环住赵湍归精瘦的身子,泄漏些许春光,但由于欧阳珣巧妙地挡住他俩,所以众人什么也没瞧见。

赵湍归因杜瑄儿突来的亲昵举动而怔愣了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将一双藕臂抓放身前,紧紧抱住娇软的身躯,背向众人,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

“哟!正主儿全部到齐,这下可热闹了。”赵成德苛刻道。

“你给我住口!”赵守文终于发出暴吼。

众人都被这如雷的嗓门骇着,房内一片静寂,只余杜瑄儿的嘤嘤啜泣声,间杂赵湍归一、两句低声安慰。

见这情形,王玉钗总算放了心。

即使流言大家只敢耳语私传,并不就代表完全不会传入她耳中,而悟缓又老是在书室就寝,因此就算瑄儿在新婚之夜有落红,就算在她眼睛所能见到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总是恩恩爱爱的,但难保不是在作戏,因此她的心中总有一点疑虑未消。今日见他们小两口那发于情的表现,她满意极了。

“悟缓,依你之见,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赵守文开口道。

“任凭爹的处置,但请一定要还瑄儿一个公道。”赵湍归头也没回,仍紧紧搂着在他怀中颤抖的人儿。

“好,为父定不会纵容悖伦非礼。”反正他也只是礼貌性地询问一下,不论赵湍归答覆为何,都不会改变他严惩赵成德这不孝子的决心。他对家仆命道:“押二少爷到祠堂。”

“爹,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犯,爹,您不可这样罚我!娘,为我说句话呀!”赵成德在被拖出倚梅院后仍拚命大喊。

王玉钗望了眼室内众人,郑重地开口,“今日发生的事,我不许任何人嘴碎传出,要是让我听到一丁点风声,你们全都要倒楣,听清楚了吗?”

“是!”

听到众人的回答,王玉钗满意地点头,之后将目光调往床边的三人,正声说道:“还有,瑄儿,虽然我们都相信妳是清白的,但身为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也不应留有任何把柄落人口实。尤其妳身为长媳,亦是王府未来当家主母,更应小心行事,可别再出事了。”

一番明叮嘱、暗警的话听来着实刺耳,赵湍归感觉到怀中原在轻颤的身子蓦地僵住,赶忙护道:“娘,别再说了。人若真有犯恶之心,又岂是我们所能防范得了?”

王爷这时开口吩咐:“什么都不要说了,除了悟缓留下陪伴瑄儿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到祠堂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定威王赵守文绝不姑息罪恶与违逆伦常。”

“是!”一群人应声后迅速往外走去。

当人群离开后,房内又陷入一阵静默。欧阳珣背转过身,不愿去看床边那一对依偎的人影。

他之所以没有跟着离开,是因为执行家法乃赵王府自己内部之事,他没必要去凑热闹看别人的家丑。

“我也得走了。”没有留下的理由,他准备打道回府。

“欧阳公子请留步,瑄儿还得向你致谢,谢谢你救了我。”杜瑄儿推开赵湍归,将欧阳珣的外袍脱下,改以锦被裹身。

“妳毋需道谢,也请别放在心上。”毕竟她会遇到如今这种难堪的局面,他也是祸首之一。

“不,瑄儿永远感激。”她将欧阳珣的外袍递给静立在一旁的赵湍归,对他笑了一下,笑容中有着凄艳。“也感谢悟缓你能为我说话。”

话语上虽是诚挚的感谢,但是,她的心却已沉入无底深渊。

“出言维护妳本是应该,何须如此客套?”从成婚以至现在,让她承受这么多苦,他才是该向她道歉的人啊!

方才因为紧搂她在怀里,所以才能清楚地感受到瑄儿在听完母亲所说的话之后,那股深切的绝望。

凝视着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受慢慢清晰,他想为她承担那故作坚强表相之下的脆弱。

“本是应该的吗?”她黯然自语,而后又抬首淡笑道:“我好累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无法预期,请恕我现在筋疲力竭,需要好好休息,可否请你们暂且回避,让我独自静一静?”现在的她,脆弱得没有能力面对任何人。

望着她强装的笑脸,赵湍归一时默然。

轻浅平淡的话语,却画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清楚地分隔了她与他的两方。

赵湍归默默凝望杜瑄儿,任由心疼不停涌上,终至泛滥。

杜瑄儿无法强装笑颜太久,因此很快地转头埋入由双膝拱起的锦被之中。

“瑄儿,我……”赵湍归话语未尽,就被杜瑄儿闷声打断。

“请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妳……”

“什么都别说了,求你……”

“我真的……”对她的歉意,三言两语也无法说清,更何况她决裂的模样,竟揪痛他的心。

“出去,求你们都出去!”杜瑄儿蓦地吼道。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大声斥人,纵使是埋着头,不让任何神色显现。

为什么还不快走?难道他们非得要见到她完全崩溃才肯离开吗?

赵湍归愕然,她本是那么温顺善良又谦和有礼的女子呀,竟……

放不下心,他无法看她独自面对那份痛苦及脆弱,但欲伸向杜瑄儿的手却让人给扯住衣袖。侧过脸,见欧阳珣缓缓对他摇了摇头,再望向床上动也不动的人儿一眼,明白了此时说任何话都无济于事,只得缓缓步出房门。

屋内,又恢复了静寂,甚至连啜泣声也无。

ΩΩΩΩΩ

欧阳珣一语不发地朝曲桥走去,赵湍归尾随于后,两人俱是面色沉重。

直到走入悠然亭,两人都没有交谈。

欧阳珣俯视在湖水中优游的锦鲤,眸中若有所思,而赵湍归则神色复杂地望向天际。

良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开口。

“玉容,谢谢你救了瑄儿。”赵湍归因为思绪仍处于复杂紊乱的状态,因此并没有发现自己对杜瑄儿的称呼已改了口,尤其是在欧阳珣面前。

欧阳珣的神色闪过一抹痛楚,出言讽道:“何时你与她的感情已如此要好,达到可直呼其闺名的地步?”

赵湍归闻言一惊。

“我……”原想辩解,却忽而停住口,看着欧阳珣僵直的背影,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亭中再度陷入一片静默,赵湍归理了理思绪,方又开口。

“我总认为,自己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端,我亦是祸首之一,若不是我太过于自私,只顾及自己,她也不会遭受这些难堪。这桩亲事,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却执意让它错得更彻底。玉容,今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实在难以设想后果。”将眼光调向水面,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多了一抹飘忽。“她一直不说,亦没有所怨,只是默默地承受,而这么一来,却更让我感受到自己的不该与罪恶,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用与怯懦?为什么我总无力改变眼前的情况?为什么……”

“我想,你好好对她,情况一定可以改变。”欧阳珣扬声打断他的自责。

“玉容!”赵湍归气愤地将欧阳珣旋身面向自己,脸上已显现出疲惫。“你为何还要说这些话?如果我做得到,又怎会落到今日这种境地?我的心已经够乱,别再让我伤神了,好吗?”

难道你没发现当自己提及杜瑄儿时,语气已逐渐软化了吗?

欧阳珣在心中的自语,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挥开赵湍归的箝制,转身又面对鱼群。

沉默再度降临,两人各怀心思,却是一样复杂的情绪。

“我在想……”思索了一会儿,欧阳珣才又开口,“或许杜瑄儿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

“可能吗?”赵湍归狐疑。

既然两人矛盾的情结怎样也难以争论出结果,转移话题自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这个问题亦颇为棘手,毕竟他们两人一向掩饰得极好,就算有人会在暗地里说些什么,也只能归因于他们两人的感情似乎过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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